小暑,酷热霸道地囊括了宛陵府,县京的凌晨在氤氲升腾的雾气中暖意洋洋,丽沁园的湖中也有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夏景。
“显允,光亮端刚朴重君子,多好的字。不知不觉谆儿起字已快一载,今后就不能再谆儿谆儿叫你了,该叫你的字了哪,你们长大了,父皇就老咯。”天子感慨着,唏嘘不已,实在除了最后一句,之前的话不过是给太子施压。
隔着龙辇的纱幔,远远就瞥见勤政殿前的女子,雾气中好似凌霄仙子,天子起了几分兴趣,命扛轿辇的寺人加快了步速。离得近了,御前寺人笑盈盈道是宸妃娘娘在等待陛下呢,天子眼神已不大好了,听罢才知是宸妃,一思考便知是来邀封赏的,顿时髦趣缺缺。
几近前后,天子和宸妃刚进殿里太子谆就到了,自勤政殿看到宸妃,太子谆天然惊奇,却也只是一呼吸的失神,待天子目光看来已规复了恭敬谦孝的模样,“陛下圣恭万福,宸妃娘娘万福。”
“哦?显允详细说说?”天子实在也有此意,多此一问不过是想看看太子谆是否真要滥做好人,将宸妃母族权势推高。
此签一出,之前沐阳王装的疯羽士所言‘真龙下凡历练’也可解释了,宸妃的孩子和沐阳王的孩子放在一块,世人一眼便知谁是龙子谁是明珠,如此措置,既没有伤了沐阳王和姜贵妃脸面,又汲引了宸妃之子,太子谆的安排实在标致。
宸妃心惊,每个宫妃都想进勤政殿以证明本身是圣上专宠,但历朝历代祖训有道“后宫不得干政”,以是圣上在措置政务时别说宫妃,就是太后也不得见。明天她只想探听封赏之事,对于进勤政殿过了这些年她已不再抱肖想,没想福泽东来,竟如此有幸。
“爱妃故意,朕本日适值召了太子来商讨你的封赏之事,你有身孕站了好久想必累了,就随朕一起进殿听听太子的设法吧,事关爱妃,本身也可提提定见。”
宸妃报以一笑,对太子谆暖和道:“有劳显允存眷这些。”实则是谢太子谆做此手脚,给她的孩子贯了个名头,不必低沐阳王妃的孩子一等。
脚下冲动到发软,就要跪下谢恩,却被天子拉住,相携往勤政殿去。
宸妃叩首谢恩,她再聪慧对于政事也难参透,既感觉不亏缺,自是欣然接管。她向来晓得分寸,见好就收。
后宫争斗不易,宸妃色彩不及姜贵妃,娇媚不如淑妃,才艺无专精,不比贤妃在书画很有成就,也并非德妃那般与世无争分缘交好,且母族是五妃中最弱的。
天子成心难堪他,例外留着宸妃在勤政殿,太子谆虽觉不当,却也没法,唯有变了说辞,
随后又缓缓说道:“宸妃娘娘已位份不低,但母族稍弱,不免不平衡,儿臣建议封赏宸妃母族,以显对皇家血脉的器重。”
时候过得如此仓猝,总有人急不成耐。
今晨文武百官的面色各别,天子在龙椅上看得透辟,当年那班对他唯命是从的臣子现在也各怀鬼胎,倦怠感伸展满身,比来经常精力不济,许是真的垂老迈矣,该安享暮年了,可他的千秋大业还未完成,怎甘心退隐做个清闲太上皇呢?
这统统是天子想看到的,却不是太子谆期盼的。朝廷权势经多年安宁生长已然盘根错节,这时凸起一个新权势虽对沐阳王和他本身都没甚好处,但能够混淆局势,便利他对姜家脱手,不过太子谆深知急不在一时,需得缓缓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