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止哥哥,不要走·······”
一个熟谙的女声传至耳畔,高越回过神,转眼瞧着山岗那头,只见落日的余光中,仪容身着紫衣白衫,笑意清浅地朝他走来,好似尘外仙子。
越独立于此,暗想着前尘旧事,瞧着眼下之景,许是即将道分袂,那远方的高山在这秋风中也显得萧瑟深然,梧桐已然泛红,覆盖在坐座山头。转眼,落日西下,那领完药的百姓皆捧着钵碗各自归家,许是疫疾已除,那些施完药的姑子开端于城东街头筹措清算着药棚,将其间的锅碗器具皆洗濯洁净,陈安排一处。繁华绝顶,终将散场,越见了此景,神采淡然,不由仰首望天,恰见空中一群大雁号令而过。
他蓦地推开车门,抬声道:“全军留步,于此地稍作安息。”
“殿下,此地寒凉,还是早些回马车上歇着罢。”
门路崎岖,世人骑马缓行了三日,方才邻近皇城四周。那易水河州,葭草丛生,皎白的葭絮漫天飞舞,飘飘洒洒,车驾行至此,倍感寒意犹盛,皆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坐于马车上的高越浑身蓦地打了个寒噤,顿时心生惊觉,便侧耳细闻,公然,模糊间有水流的声音,其间还异化着风吹葭草的纤细之声。
“未有不舍,只是徒生了愁绪罢了。”
“嗯。”那小葭儿点头应道,闪着泪光的杏眸愈发清冷,终破涕为笑,欢声道:“那葭儿等着仪止哥哥返来。”
“明日便要解缆回宫,这东城之景如此娟秀,不知高越太子可会心存不舍?”
易水河边,葭草起伏,众军上马于此地作息,或闭目凝神,或饮水观景,或三三两两聚坐于此闲谈,皆安得安闲。现在,高越立于河滩洲头,淡看着面前之景,这葭絮还是漫天飞舞,似雪又似雾,耳边还是是潺潺的流水声,叮咚作响,统统皆如常,只是现下,这河州之上的冷风却再不似当日那样凛冽吼怒。秋夜微寒,越肃立于此,且听风吟,那轻微悲惨之声不竭从河中传来,久久不竭,好似伊人在含泪低诉浅吟别来之苦。
“不知越儿要祭奠何人?”
“葭儿乖,哥哥·······家中肇事,须得出门一趟。”
听了此话,泪眼婆娑的小葭儿抬眼望着他,哑声问道:“那哥哥还会返来么?”
那赋性桀骜的少年听了此言,不由深感讽刺之意,他不由抬眸瞧着高越,见他神采一如平常,眉宇舒淡毫无轻视之意,又暗想他夙来淡然平和从不可挑衅之事,便放下心来,垂眸拜别。
“如此甚好。”听了此话,仪容打趣道,而后,她瞧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浅淡的笑容逐步凝于唇角,本来萧洒淡然的她面对这即将拜别之人却如何也道不出分袂之语,如此怔望了甚久,方于山岗上单独回身,瞧着眼下四合的暮色,那都城的房屋被夜色覆盖,仅剩一片乌黑,星点的烛光于其间幽闪,她故作轻松之态,遂又抬声道:“这指导之恩,不值得殿下服膺,不过殿下可觉得仪容做一件事。”
“统统不过是偶合罢了,我只单是做了头一件事,至于你能参透那佛经中所留的驱疫药方,还能将此药材一一按量熬煮为民除了时疫这都是你的本领,再者,以你现下的身份与我谈及恩典一事,恐怕我是担待不起。”
“倘若能见着此人,高越定当传达徒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