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现已半夜,您该寝息了。”连翘上前低声道。
一股清冷的气味劈面而来,他肃立于空庭,四下打量。许是太久未住人的原因,这天井当中,杂草丛生,砖瓦脱落,陈雪堆积于北窗南墙,一副败落之景,正如此宫的名字一样,寒清非常。
她的香消玉殒,于他而言,除了深深的可惜以外,另有埋没于心的浅痛。
那堂下之人俯身一拜,道:“臣向来不喜拘束,现下已然风俗单身一人,若忽有才子在侧,以臣这听任浪荡的性子,岂不是要孤负了。”
“都已半夜了,可为何我却毫无倦意?”
“新人常有,才子难再得。”
班念烈心下一惊,顿时了然方才以画赐婚选妻之事,不过是大王在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如此细想,那悬着的心便缓缓放了下来,不由暗自赞叹着燕王世事洞明。
连翘听罢,一笑道:“本日大王晓谕六宫,赋娘娘掌管六宫之权,娘娘莫不是欢畅的睡不着觉了?”
“雪夜寒凉,寡人送你回宫。”
公主——
“除夕将至,宫内上高低下皆有打扫宫闱以求得焕然一新之习性,这东寒宫已空置好久,又恰逢寒雪之夜,水寒唯恐宫人拾掇不力,便过来看看。”
素妃低声斥责,嘴角却不自发的上扬,闪现笑意。瞧着难掩忧色的主子,连翘笑的合不拢嘴。
言罢,他取下身上的大氅与她披上,而后,便将她拉于伞下避雪。
公子赞誉,小女子不敢当此,敢问公子又为何会到此处?
班念烈见状,唯恐本身有所冒昧,只得赶快再拜道:秋夜微凉,不知女人为何会在此?
水寒听之,莞尔一笑,道:“佳节将至,阖宫皆欢,各位姐姐都忙着筹办除夕夜宴,自是得空兼顾,独水寒闲来无事,便顺道过来瞧瞧罢了。”
华翠宫中,烛火透明。自晌中午候,夏禹将燕王的旨意传达以后,阖宫高低皆欢乐一片,宫人出入皆面露笑意。现下,素妃坐于榻侧,瞧着正熟睡的皇子寻,眸光温和。
言罢,一行人转向广灵宫的方向踏雪行去。随行一旁的侍女蓉儿,瞧着燕王与主子那紧牵着的手,心下暗自窃喜。
从燕平宫出来后,班念烈披着玄色大氅,单独一人向西宫走去。行至安好偏僻之所,面前呈现一座宫殿。虽见宫门紧闭,落雪覆其上,但他并未留步,只是抬袖将那沉重的宫门翻开,徐行走了出来。
现下,立于这冷寂的空庭,淡忆着那迷离的旧事,不由倍感悲凄。那毕竟是贰心底的一段伤,朝中大家皆知他至今未娶,却未曾晓得此中启事。
闻他此言,燕王方才眉宇伸展,很久,方一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事理夫子可明白?”
一夜无眠。侧卧床榻,脑海中皆是伊人的音容笑容。那幼年的春情在现在萌动,尤其逼真,何如伊人倒是位大韩公主,身份高贵,深居简出,容他再如何心动,也是求之不得。展转发侧,思来想去,终得一法。
“谢大王。”
似有宫人的唤声传来,将那好梦搅碎。两个宫女奔于花丛当中,仓猝的来到那女子的身边,急声道:公主夜下外出,害的奴婢们四下寻觅,可算寻到了。
皆因那幼年时蓦地萌动的春情,那巴望今后再见的一己私心,他的弊端之举,误了她平生,也误了他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