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夫,我阿爹伤情如何?”立在一侧的葭儿问道。
“老头子,该服药了。”
临走之际,祁大夫透过半掩的帘子瞧着那卧于床榻百无聊赖的老者,顿起调侃之意,便抬声冲内里喊道:“卫老儿,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老就好生疗养着罢。”
“仪止哥哥,你说我阿爹的腿伤能病愈么?”葭儿俄然问道。
山林当中,夜路乌黑,丛草间模糊传来窸窣之声,越静听之,神采如常。秋夜微凉,许是身边有人伴随,方才少了些许萧瑟之气。
“我说你这卫老儿,都一大把年纪怎的还老一小我往山上去跑,这回摔着了吧,看你今后还逞啥能?”将他那摔折的腿用竹条牢固,又扯来长布将那束腿的竹条死死裹住,正欲系时,那方才还连声数落的祁大夫仍不忘提示道:“有点疼,忍着点。”
尚在喘气的小葭儿,闻言,即暴露灿笑,快步上前,将那向她伸出的手紧握。
山路映托着丛林的暗影,乌黑一片,越目视火线,神采淡然,沉声答复她:“有。”
皆是先闻其名,再见其人的两人,本应是惺惺相惜之时,但念在卫老儿身受重伤,越便不忍与他多聊,只得卸下所覆竹篓,背起负伤的他,稳步往山下走去。
“仪止?初见公子,只觉那粗衣难掩的通身气度委实异于凡人,却未曾想到竟是旧了解,老朽曾听葭儿提起过你,也曾偶得你亲笔所作之画,那画何为为精美绝伦,让老朽佩服不已,却也未曾想过这能与玄虚游僧齐名具有如此高超画技之人,竟会是如许一个面如冠玉,不染纤尘之的少年郎。”
将小手紧藏于那温热的手掌当中,紧跟这他放缓的法度,夜色下,小葭儿抬起清冷的眸子,瞧着身边的高越,轻声问道:“迩来葭儿在家中伴随父母,太久未下山看望你和尚子哥哥,你们可都还好?”
山中沉寂,四下无声,秋露沾湿了两位行人的衣衫。
河水微凉,垂髫稚儿成群结伴,赤脚行于水中抓虾摸蟹,嬉乐欢笑之声响于河内。河边之上,闻见此笑声的高越目不斜视,他神采焦心,领着于闹市请来的祁大夫仓猝过河,往山中走去。
到底是饱经风霜之人,在布条勒紧最为疼痛之时,那卫老儿还是面带浅笑,神采不改。
“这·······”此番话语,竟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顿了好久,方才缓声道:“这尘凡中亲人间的聚散聚散之事,仪止哥哥原是不大晓得,遂没法宽解葭儿心中之思。”
此话,让葭儿甚为不解,在弯月所透的微光下,她扬起稚气未脱的面孔,瞧着身边这位俊美温吞的男人,许是夜太黑,许是光太暗,面前他的脸竟看不太逼真,只是那眉宇间透暴露的阴霾犹为深切。葭儿见之,只得不再言语。
“哥哥是于山中采药才遇见我阿爹的?”
那垂髫少女听罢,垂眸思考很久,方才低声道:“实在······葭儿并不但愿阿爹病愈。”
“卫老儿就是卫老儿,若换做别人,接个骨早就疼的哇哇直叫了。”接骨结束,大夫不由敬佩道,随后又帮他将那尚不能转动的腿轻放于床榻。
“被波折树枝划破的皮外之伤倒无妨,拿些药膏敷上十天半月倒可病愈,只是这腿不于榻上养个三四月,恐是没法再下地了。”言罢,那大夫起家,于案前坐下,捋须深思半晌,便提笔开了张药方,递与葭儿,缓声道:“按此药方抓药,日煎三次,与他服下,你阿爹乃生性自在不羁之人,此回要于床榻卧上数月,对他而言定是种煎熬,固然如此,也断不成放他下地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