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教习先生、执事、督查队、以及极少数不肯分开的门生留在院中，受学院庇护。程千仞曾在文思街花楼上，对顾雪绛说南渊中立的位置很好，退，安居一隅，进，天下大有可为。
朝歌阙：“算我心中所求之事，是否能如愿以偿。”
怀明指着那排签筒道：“多摆几个装模样，签文实在凑不敷，我誊写了些诗句混出来。以是右边三个，您千万别动。”
他们早已不是两院门生毛头小子，是执掌一方的山主，程千仞如何还如许……
“我本就是南渊弟子，理应跟随院长。”
程千仞不明以是。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但是以他们的干系，仿佛没有酬酢的需求。
帐幔后，昏黄的影子一步步走近。
傅克己当真请教：“甚么话？”
程千仞的话不亚于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那位门生怔了怔，声音颤抖：“如果不是为了你，谁情愿千里迢迢来到这儿，你怎能孤负众望？！你不肯为南渊卖力，不肯为南渊搏利，这个院长不做也罢！”
“猖獗！”有剑阁弟子听不下去，豁然拔剑。
锦衣门生挥袖，喝问世人：“你们莫非怕了？怕甚么！原下索算哪门子豪杰，也敢称‘青州王’，莫非程院长不配称‘云阳王’？”
院长远行的第二年，世道乱起来，南渊不等各方拉拢游说，便宣布停课闭院，门生们提早毕业，各奔出息。
程千仞拍拍身上草屑灰尘，收剑回鞘，随便地号召他：“来了啊。”
“……师父远行前，带我驾云游历大陆，来到雪域深处上空。我们碰到一名少年。他坐在矗立入云的黑塔顶端，一双浅金色眼睛，神采天真，面庞与我差未几年纪。他看了师父一眼，他们没有说话。我上前与他谈天，问他坐在这里干甚么？冷不冷？他说不冷，他在等一朵昙花开放。”
“魔王与六合共生，人力不成及，杀他，要借六合之力。”
门生们退开些，群情冲动，没人入坐。
程千仞坐下，揉揉眉心：“一个个说。”
言辞极富煽动性，一些门生目光变得狂热，垂垂站在他身后，稍复苏些的，被他们吓住，打量别人神采，不敢颁发定见。
程千仞隔着纱帐打量他。恍然发觉南渊一别，时隔多年，本身仍清楚记得他面具后的容颜。
这页札记惊世骇俗，给程千仞印象极深，当他坐在玉虚观，看着窗外茫茫云海，那句话仍在脑海挥之不去。
那些青年才俊、天之宠儿，告别书桌纸笔，带着闯荡天下的野心，投身军部朝廷，宗门世家，乃至反王叛军旗下。
“我不是小人，也不是君子；不是恶贼，也不是圣贤。我只是个浅显人。我晓得我是谁，问心无愧，就够了。”
不管程千仞如何一脸冷酷，朝歌阙还是来了。在寂静礼乐中，在众弟子猎奇期盼中，来到剑阁解签之地。
还是熟谙的降落声音。想来面庞也无甚窜改。
“我没练过剑阁剑法，不算指导，相互交换吧。”读了秋暝真人关于各种剑诀的感悟，程千仞自认获益匪浅。
其他弟子见状一齐拔剑，瞋目而视。
邻近开山大典和解签日，剑阁高低忙得应接不暇。傅克己晓得程千仞成心冲破，普通的事不打搅他。怀清，怀明管理澹山经历丰富，安排井井有条，未出甚么不对。但正值多事之秋，总有些事要程千仞亲身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