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山主下一刻便要举步登阶。
“慢!”
穿杏黄僧衣拿禅杖的和尚们来自慈恩寺,为首高僧是监院慧德,他也熟谙得很。
他走入人群,看着那些刚毅面庞,含泪眼眸,与他们握手,拍他们肩膀,泪湿眼眶……
按仪轨和常例,他二人端坐高阶上首坐,剑阁弟子侍立阶下。来宾殿中喝酒祝词。
他转头道:“感谢你。”
邻近后山, 人群中响起低低抽泣声。
院门外来了些人,从四周八方越聚越多,却不拍门,只是等待。半夜仓促赶来,不知出了甚么急事。
众弟子齐声道:“我等誓与山主共进退!”
程千仞俄然光荣,以他们的修为大可彻夜看书或练剑,不然今晚谁睡主卧,谁睡偏房?
他送别世人,回到小院,长舒一口气。
或许夜里太冷,他闻声两人声音颤抖,像要哭一样。
“好。”程千仞点头,俄然回过神,无法笑道:“我不严峻,也不惊骇。”
他们身后,人群站满山坡,一片灯笼火把在夜风中燃烧,如漫漫星海闪动,直到视野绝顶。
他推开窗户,眼看墨蓝苍穹,弯月如钩。视野绝顶群山与天幕相接,山峦表面延绵起伏,笼着淡淡清辉,气象壮阔。
程千仞没细心揣摩他语气,点点头:“嗯!”
不对,我胜利冲破了。
“不过是强弩之末,能撑到几时。”
云顶大殿开阔,殿内列席整齐,高朋满座。
仪仗队数百人,有人持鹤羽扇翣、有人举华盖。多而稳定,旁而不杂。
“冲破失利必定毁伤根底, 山主为了剑阁, 竟然走到这一步。不然以他的资质,稳扎稳打, 迟早有一日超凡入圣, 何至于此!彼苍不公!”
时价乱世,众说纷繁。
“阿谁傅克己,你多谨慎他。”
程千仞怔然,想起一行人闯出慈恩寺,云船上的景象历历在目。当时他不肯意做山主,现在倒是心甘甘心,再不悔怨。
门翻开,怀清怀明站在小院门口。
青州王代表是一名白衫年青人,坐在一众长老掌门之间,笑意安闲,毫不显轻浮高傲。程千仞感觉,此人道情像原下索几分,才得这般重用。
“起来,快起来。”
朝歌阙哗啦翻过一页书。
程千仞出关了, 尚不知山外人如何说他。
各居其位,方可宾主皆欢。
两人向一旁让开。
比拟外界,剑阁里的氛围更显安静、庄严。
“不客气。恭喜你更上一层楼。”
“我先去看看。”
“法器、灵脉、宗门祖辈基业,颠末这一遭,能不能守住?”
程千仞多看了那老者一眼,他说不出那里不对,却直觉不妙。此人或许成心收敛威压,埋没境地。
众弟子提着灯笼、举着火把, 向澹山后山堆积。火光在山道上蜿蜒,如一条条银河。
声遏行云,惊起林间飞鸟。
开山大典,先要祭拜六合、再去宗祠祭拜庙门前辈。他看到了秋暝真人的牌位,又想起院子篱笆边,每天路过的小土包。
程千仞尽管跟着傅克己。傅山主上香他上香,傅山主鞠躬他鞠躬,然后听世人念诵道经、撞响古钟。
他关上房门,降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殿门裹挟夜风翻开。
朝歌阙:“行了,去吧。”
弟子们还是呜呜地哭:“我等誓死庇护山主!”
程千仞:“……你们也好好歇息。明天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