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静春没有看他，与少年翻开天窗说亮话，“当年真龙陨落于此，四位贤人亲身露面，在这里订立左券，规定每六十年，换一人坐镇此地，帮手看顾那条真龙死去后留下的残存气数，实在当时是否斩草除根，也不是没有争论……不过与你说这些不成告人的天机，便是害你了。大抵上，儒释道三教中人，加上一个兵家，四方为主，其他东宝瓶洲的诸子百家、洞天福地、仙家家世、豪阀大族等等，皆有必然的份额和机遇，来分润这里的好处。说来好笑，百年内有无‘买瓷’的名额，几近成了界定一个宗门、世家是否一流职位的标记。”
齐静春笑问道：“至心话？”
一片苍翠欲滴的鲜嫩槐叶，从树冠极高处，飘然坠落。
仿佛被这个题目勾起了心机。
少年懵懵懂懂。
齐静春没有答复少年的题目，只是笑道：“记着，君子不救。”
陈安然一脸茫然。
老槐还是没有反响。
陈安然点了点头，“信的，小时候我娘亲常常说些老故事，要我信赖善有恶报恶有恶报，这句话娘亲说得最多，以是我记得很清楚，别的像小溪里会有拖拽小孩的水鬼，城北破祠堂那边，有专门在夜间审案的冥官老爷，还说我们张贴的门神实在到了早晨，就会活过来，帮我们庇护宅子。这些东西，我之前实在不太信了，但是……现在，我觉很多数是真的。”
少年嗯了一声，悄悄扭过甚，用手胡乱抹了把脸，少年大抵是健忘左手的糟糕环境，满脸血污，又实在舍不得用衣袖擦拭。
齐静春好似看破少年心机，安静道：“这座小镇，是人间最后一条真龙的葬身之所、埋骨之地。天底下不计其数的蛟龙之属，都以为此地气运最为鼎盛，必定要在某一天‘出龙’的，究竟上三千年以来，出龙一事，迟迟不至，倒是这座小镇出世的孩子，根骨、脾气和机遇，确切要远远好过外边的同龄人，东宝瓶洲很多大名鼎鼎的仙府道侣，他们连络生下的后代，也不过如此。当然了，也不是小镇每个孩子都有惊才绝艳的天赋。”
齐静春叹了口气，问道：“你就不猎奇，为何我不脱手？”
齐静春望向对峙己见不肯放手的少年，问道：“你在内心深处，实在不肯意杀他，但题目是这小我，看上去不管如何都要杀你，所以是杀了他，一干二净，临时保全本身性命，明日事明日了？还是希冀着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不对？”
少年只是伸脱手掌，树叶便自行落在他手心。
齐静春解释道：“是那平话先生，本名刘志茂，道号截江真君，实在是傍门里的道人，修为尚可，操行差劲，蔡金简、苻南华两人与你的恩仇，大半是他在兴风作浪，最后还在你心头，种下了一道歪门歧途的符箓，那是一幅四字真言，将‘一心求死’四字，偷偷刻于你内心，手腕极其暴虐。”
齐静春神采阴晴不定，最后唯有感喟一声，低头望去，满怀惭愧。
少年双手合十，将槐叶悄悄夹在手心，昂首大声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只如果跟你有关的姚姓人，就像齐先生之前所说，哪怕他坠入井中，哪怕救人必死，但我陈安然必救之！”
齐静春看着时不时用右手擦拭脸庞的少年，两人已经走到杏花巷铁锁井四周，那边有妇人正在哈腰打水，齐静春问道：“如有陌生人掉进水井，你若救人，就会死，你救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