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三穿戴一身红色的绸缎太极服,双目有神,那精力头乃至不比六十多岁的董德昌差。更让于飞骇怪的是,黄永三的手并不是他之前设想的因为长年雕镂而显得粗糙,恰好相反,他的手白净、和婉,看着就感觉工致。
董德昌闻言细心去看孺子的右耳,发明几道玉雕纹路,别无其他。
黄永三却感慨道:“如果不是明天二位带来前辈的作品,恐怕时至本日,黄某虽身为井底之蛙却尚不自知呢。”
见到二人出去,黄永三长出了一口气,站起家对着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下可把董德昌吓了一大跳。
拿出放大镜细心地再看了一遍以后,黄永三心中便已了然了,以他的经历还是不自发耸然动容!这尊送子玉观音作者的功力恐怕不在他之下,他如此费经心力死力埋没的又将是甚么惊世骇俗的作品呢?
黄永三领着董德昌、于飞二人走进了事情室,虽名曰事情室,但此中远不是高雅精美可概之。桌椅板凳皆是紫檀木制成,固然并非古玩,也非最宝贵的小叶紫檀,但代价也是不菲。
黄永三口中的“吴”也就是姑苏,姑苏的玉琢工艺刀法粗暴有力,镂雕却非常邃密,明朝时更是被推为天下之首。宋应星《天工开物》以为“良工虽集京师,工巧则推苏郡。”到明朝中晚期,更是呈现了一批玉琢大师,比如陆子冈、刘谂、贺4、李文甫、王小溪等都是琢制小件的妙手。乾隆年间传播下来的桐荫仕女图也是姑苏工匠的作品。其底部阴刻乾隆帝御题文:“和阗贡玉,规此中作椀,吴工就余材琢成是图,既无弃物,又完璞玉。御识。”可惜的是,到了清宣统期间,姑苏玉器销路日趋减少,渐趋式微。
见到董德昌出去,黄永三笑道:“小董呀,又淘到甚么宝贝了?”
好轻易,黄永三才转到正题,他将手中的执莲孺子的圆雕递给董德昌。
黄永三递给他一个放大镜,董德昌哈了口气,擦了擦放大镜,凑上去细心看了半天,“冈……子……我没有看错吧?这如何能够,这如何能够?!”
黄、董二人不紧不慢地说着闲话,这可急坏了于飞,贰内心正牵挂着玉观音手中的执莲孺子到底是如何回事呢!但是这二人就是不说!这还是于飞性子沉稳些,如果换做文轩恐怕早已经嚷嚷起来了。
本来在他看来,于飞的春秋太轻,应当是董德昌的子侄一辈。但是听董德昌的话音仿佛并非如此。
相传明穆宗朱载垕闻知陆子冈技艺高深,用心给他出了个困难,要求他在一枚小小的玉扳指上雕百骏图。弹丸之地,十骏尚显拥堵,何况百骏!而陆子冈最后却用戋戋三匹骏马,缔造了百骏入城的恢弘气势、万马奔腾的浩浩气象:在重峦叠嶂的远景下,一匹马已驰骋入城,一匹正向大门奔驰,而最后一匹,则方才在山谷中暴露马头,仅此一笔,就给人以无数马匹藏身山间,呼之欲出的激烈震惊。
在与于飞肯定要取出执莲孺子以后,黄永三将二人都赶了出去,扬州玉雕是不传之秘,即便是对两个门外汉,黄永三都不肯意发挥泄漏。
陆子冈是明朝姑苏的玉雕大师,素有“中国玉器第一人”的佳誉。他的作品极其松散,就选材来讲“玉色不美不治,玉质不佳不治,玉性不好不治”;砥砺的过程更是松散,细细揣摩,死力求真。比如新月与残月,在很多画家的作品中辨别都不甚较着,而陆子冈“凡刻一新月,必上弦而偏右;刻一晓月,必下弦而偏左”,达到了无可抉剔的境地。同时将传统的“沙碾法”鼎新成刀刻法,他手持“昆吾刀”,雕出的水仙簪,花叶肥厚,茎枝细如毫发而不竭,颤巍巍地闪现出花之娇态,为世人称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