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稳稳接住，揣母鸡似的揣在怀里，觍着脸凑到床前，“七爷息怒，我有闲事要说呢。”
吃死最好——这是她的腹诽，他虽听不见但亦能心领神会。她起家撤退，路过仍然背过身捂着眼的顾辰，俄然间噌的一下脸红了，后知后觉。
“傻女人，这世上有买，就有卖。卖措置不清，就从买家动手。”
月浓猎奇问：“甚么事啊？”
“我，我说的。”
她犯难，“这个时节我上哪去找樱桃？”
“老爷我要吃樱桃肉。”
他絮干脆叨个没完，小孩子见了新奇玩意，老是镇静，顾云山却问：“你方才说衙役的二叔也是衙役，李继文他二叔也曾在县衙当差？”
闻声门响，顾辰这才找顾云山告饶，“七爷，我能转过身了吗？我能够给你捏捏腰啊。”
顾辰囫囵爬起来，正要走，“但是马屁精中了毒，正晕着呢。”
“没，我去的时候李家请了神婆邀鬼上身，哇呀可好玩儿了。一点烟一冒火，老太婆就说李家老二来啦，浑身一把老骨头抖抖抖抖个不断，弥弥麻麻和尚念佛，俄然一下展开眼，张嘴就喊，哥哥啊，我死得好惨。但是李继文家二叔明显是蓟州府连台县人，如何上了神婆的身反倒提及山西话来了，李继文他爹赶紧说搞错了搞错了口音不对，神婆说不是不是，是鄙人面熟谙个在蓟州府开面馆的山西人，学了一口的山西话…………”
顾云山艰巨地调剂姿式，侧躺过来，看着顾辰说道：“隆庆十一年确有其事，很多百姓自河南逃荒至蓟州府，但是幸运苟活的并未几，这个梁岳倒是好命。”
顾辰赶紧背过身去，挥动手说：“七爷，我以阿毛的性命发誓，我两只眼睛都没看到你的裸*体。”
“滚过来——”
“顾大人，那案子还持续查吗？总不至于真把那三个衙差交上去了事。”
顾云山这才回魂，舌头碰了碰上颚，这才觉出苦来，苦不堪言。“当然要查，你不是说了么，大理寺顾云山手底下还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你老爷我如此兰芝玉树之人，怎能输给个灰头土脸的乡野凶手。”
顾辰扭过身来，捂住双眼的手分开，暴露一双装满戏谑的眼睛，笑嘻嘻说道：“七爷，你真的好白啊。为甚么月浓姐姐看起来那么有劲你倒趴下了……莫非你喜好那样啊？”
顾云山抓起瓷枕就往他脑袋上砸，怒道：“去你奶奶的腿。”
顾云山倍感委曲，“我五脏都被震碎，也不知另有几日可熬……”
他作妖，“不管，老爷我就是要吃。”
“噢——”他点点脑袋，在地上盘腿而坐，抬头看着顾云山说，“除县令孙淮以外，主簿典史衙役共六人，此中五人都是连台县本县出世，世世代代都在县里餬口，只要梁岳，传闻是隆庆十一年饥荒从南边避祸来的，一起上爹娘兄弟都死光了，就剩他一个，本来在乡里独门独户过日子，厥后有一梁家人养不出儿子，便正偶合作一家，梁岳也改名换姓给老梁产业儿子。梁家老夫本就在衙门里当差，梁岳天然接了他的活，干起了衙役。”
“如何样，终究开窍了？”
这话只要顾云山听得懂，揉了揉腰，话音里透着轻视，“铁匠的儿子打铁，渔夫的儿子捕鱼，世世代代，无穷尽。”顿了顿又问，“爱哭鬼的二叔还没捞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