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抄家
伴跟着呜哭泣咽的抽泣声,月浓提着裙子一起小跑今后院厨房去了。谁都晓得顾云山爱吃成名,如能奉迎了他,虽难令父亲脱罪,但多少能少受些苦。
段宏挥手命令,集结在街口的三百锦衣卫马上如潮流普通涌向府内,季平局捧圣谕立于堂前大声宣旨,“奉天承天子诏曰,礼部尚书余政身为礼部官员,执掌科考举,本应标榜士子,榜样群臣,以身作则,垂范后代。孰料其于秋闱当中秉公舞弊,实为礼法败类,名教罪人。朕深恶其罪,依律当严惩不贷。然念其祖,其父,均乃三朝老臣,德高年劭,功劳卓著,朕不忍老臣哀思,特从轻发落,着令罢免除爵,留大理寺候审。”
城西尚书府红绸高挂,却又有暗澹阴云集合于屋脊之上。余夫人仓猝嫁女悲难自抑,拉着女儿的手垂泪不竭,“嫁畴昔就是孙家媳妇儿,今后也就逢年过节能见一见,娘这内心,真真割肉普通。你打小儿就皮,上房揭瓦下地趟河,到乡间让狗撵,回府里姊妹遭殃……”
“会做菜?”
顾云山皱眉看了看日头,“给你半个时候。”
“余尚书有多能叨叨你们又不是不晓得,恐怕这个时候才方才交代完,也罢,是时候干闲事。”一夹马腹,伴着稀稀拉拉马蹄声,先一步慢悠悠走向府门。
“依我看,你的兰花指还是想找个男人。”
他仿佛自画中来,眉宇之间如远山清风,临松涛阵阵。又有魏晋之风,翩然不羁。
街口,顾云山坐于顿时,看着阴沉沉的天,有点儿犯困。怎奈随扈太多,这时候打呵欠伸懒腰到底不当,只能忍,少不得要怪怨余政,做事太能挑日子,过完年就犯蠢,害的他连个躲懒的机遇都没有。一大朝晨又要嫁女儿,满府人耷拉着脸,吊丧似的送亲。
“我……我要换身衣裳。”眼睛瞪圆了,肝火冲冲,嘴上却服了软。她晓得他,鼎鼎大名的大理寺卿顾云山,酷刑苛吏、恭维小人莫不如是。
顾云山点点头,甚是对劲。揣动手走了两步,复又退返来,重新嫁娘的身后绕到身前。毫无前兆地,他蓦地间翻开了她的盖头,明晃晃的光刺进她眼底,引出一阵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眩晕。
顾辰哭丧着脸说:“大人,标致姐姐是要像鸡一样疼的,你如何能把她气哭呢。”
“你收敛着点,把稳阿辰把你埋鸡窝里。”
段宏顶着一张万年稳定的木头面具,宣布,“查抄余府。”
顾云山扭了扭脖子,终究把腰背挺直、眼睛睁大,如此看来,倒也是位风清云朗君子,只不过浑身高低都透着一股“丁点屁事别来烦我”的豪壮派头,总令人望而生畏。
莫名有了感慨――孙梦淮那人,仿佛是挺不幸的。
两人进入正堂,季平与段宏已然入坐,同饮一壶新茶。余家筹措了满屋子红绸,却仍然抵挡不住滚滚而来的厄运。季平晃着脑袋感慨道:“这余家三女人生得可真是……也难怪晋王惦记,真真可惜了了…………”
“找谁?云山兄你啊?”
顾云山抿一口热茶,整小我才略微和缓些,继而将目光放远,喟然长叹道:“没睡饱啊……”
“嫁成了吗?”
“这个姐姐会杀鸡。”顾云山在背后凉凉地刺上一句。
顾云山再把视野挪到他身上,“你也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