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启年道:“两遍都是‘民意’,两遍都有‘事理’,彭大人也不好办嘛。”
唯独顾云山听得津津有味,抽暇来摆布瞄一眼,没瞧见月浓,想来找不到磨牙的点心,无不遗憾。
宋大状持续,“但是孙怀忠当日醉酒,本就因家中老母年龄已高,却药石不灵,喝酒却并非为借酒消愁,而是……”他上前一步,禀明彭涛,“大人,草民大胆,请大人准予孙怀忠脱去长裤。”
宋大状将身负重镣的孙怀忠扶起来,卷起广大的裤腿,暴露大腿内侧一块巴掌大的深可见骨的伤疤。围观者无不咋舌,等宋大状声泪俱下,“孙举人喝酒,非因其他,全因前一日割肉为引,以济老母之病,当日疼痛难忍,才不得不求一醉而忘忧。”
第二十四章孤岛(二)
顾云山头上阴云终究有三分分开,老迈不耐烦地质疑道:“真有那么好?以讹传讹,不见得吧。”
又有人说:“十年寒窗不易,大人谨慎啊。”
前面的话不能当众说,他再向前,凑到案台边小声告之。
俄然间在大理寺鸡棚同阿毛说内心话的顾辰打了个寒噤,“是谁!敢打我儿子阿毛他爹的主张,找死!”
王大财仍在哭诉,说到动情处少不得以头抢地,以血鉴心。“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可见孙家人之放肆放肆,清楚将草民等视若刍狗,杀之宰之,全凭他孙大老爷一人欢畅!”
他张嘴就要喊,谁晓得被一只柔滑的手死死捂住,一点声响也不能。他闻着香就晓得,又是阿谁老妖……头。
像是油锅里溅起一滴水,噼里啪啦刺耳朵。
王大财听此群情之声,当下急出了满头汗,“你……你颠倒是非,你……含血喷人!”
他颠末喧闹的人群,看清了,前一刻喊着要杀孙忠怀的、后一刻叫唤王小玮打死该死的,都是同一帮人,那三五个身量短小,背脊佝偻,穿戴破布衣裳,踩着草鞋,却领着一帮没机遇探头到前面一观的百姓,为律法断案。
又吵起来。
宋大状见好既收,放下孙怀忠裤腿,走到正中来,“孙举人走出酒坊之时天已擦黑,路上不明。偶遇狗吠,又念及村中常有偷狗贼到访,偷家畜已典卖之事多不堪举,远远见王小玮在路边与狗胶葛,便觉得又是贼人到访,酒热助胆,一时打动要为名除害拿下那贼人,谁晓得一时失手,竟击中关键…………”
人群中当即有人拥戴,“杀,仗势欺人,当街行凶,不杀不敷以布衣愤!”
杨昭道:“不消说,必定又是和稀泥,两边不获咎。”
顿时有人赞他,“孝心可嘉,孝打动天,如此孝子,当世难寻。”
顾云山道:“你那点子臭讲究的弊端,真是没法儿改。”
顾云山摇着脑袋一个劲今后躲,内心想着,“好你个死娘娘腔,奉上门来,有你都雅的!”
三人回到马车内,顾云山沈着脸问,“你们以为,此案彭涛将如何断?”
彭涛点点头,“准你如此。”
顾云山捏紧了拳头,无话可说。
“是啊是啊,这孙忠怀,好歹也是个举人,听闻行事风格也非常朴重,又是个孝子…………”
“你确信不是拿下小贼交予里长经验?再而,此案尚在检查,你凭甚么说应验,难不成你狐疑彭大人亦是贪赃枉法之人?”
傅启年不屑道:“这积年的老茶,也就彭涛能拿得脱手,我可懒得尝,怕坏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