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掩开口鼻,却又都立在原地,无人敢躲。
顾云山回过甚反问,“老爷是谁都能背的吗?”
车内无声气,等了好久,月浓轻声问:“你能不能帮帮我爹?”
顾云山上高低下打量她一眼,负手立于厅中,正色道:“没事。”
但是劈面顾云山却躲在披风底下做着春秋大梦。
“如如果她,则必有帮手。那表哥有儿有女有薄田,又是个无胆之人,做不出如此杀人分尸之案。”
“当部属的该当如何行事。”
后半夜,赵容喝得双眼浑沌,被侍从架起来抬出县衙,途中赶上来送莲子百合汤的月浓,顿时傻笑着往上冲,“小妖精,快来快来,老爷疼你。”
偏他分歧,瞪她,“丑八怪。”
“扒坟咯。”他低头喝汤,答得理所当然,再叮咛高放,“明日下午找几个青年劳力,记得叮嘱他们,中午别吃的太饱。”
有衙役七人,操上铁揪铁铲闷头挖土。
赵容终究从号丧似的长啸变作嘤嘤嘤的低婉,他的眼泪流不尽,因今晚月色勾人伤怀。
不幸月浓被他拿住了关键,不得不平。
甚么?连郑家夫人也惊得昂首。
“好――”
顾云山瞄她一眼,下了马车。在郑家小院前头整了整身上那件青灰色道袍,一面向内走,一面问月浓,“老爷是甚么?”
月浓朝高放扬了扬眉,“走吧,高大人。”
“气候干冽,她昨夜拿蜂蜜敷过嘴唇,唇色莹润,水泽饱满。一对柳叶眉又细又长,眉骨处不见杂毛,三天前才修整过。她寡居在家,身无亮色,却又在领口襟前绣上暗纹,腕子上还带一只白玉镯子。一个无依无靠尝尽艰苦的孀妇,怎生将养得比余家三女人还精美?”
想来当年芳华少艾,他进京赶考,路过狐仙庙……庙里有个狐仙娘娘,满口的河南话。“公子长得可场面了!看得俺内心头怪得劲!”
也怪她忍不住猎奇,多问一句,“阿辰去哪儿了?一大早不见人影。”
她深呼吸,降火气,“不是……”
“郑夫人吓着你了?”
顾云山没回话,只临空晃了晃他风骨绝妙的手。
不太小半个时候,土已见底,棺材暴露腐臭长草的盖,爬满了蚯蚓红虫。不必叮咛,已有两人跳进坑里,一头一尾将薄弱不幸的棺材盖翻开,顷刻间全部六合都漫出一股黑气。
月浓想想亲爹,咬牙咽下这口气,“去老西山做甚么?”
终究,大家都是步行,唯顾云山一人坐在哼哼唧唧叫命苦的小毛驴上,啃着烧饼往上爬。但到底,路只到半山腰,在往上都是人一脚一脚踩出的道,顾云山脚尖落地就嫌脏,跌跌撞撞之时记念起顾辰的好,“如果阿辰这个死小子在这,还能有个背着老爷上山的人。”
“再睡会。”说完将披风往上一拉,遮住脸。
“吃你的烧饼吧――”
月浓撑着下颌,勾起嘴角,阒然轻笑。
“就偏不救你爹,气死你!”顾云山变了神采,气得打盹都醒透,一起上再不跟她说话,可着劲地使小性子。
他气闷,转过身背对她。“这案子同郑夫人没干系。”
顾云山正看着墙上一幅垂钓图怔怔入迷,便闻声门外迎来一人,恰是纤瘦娉婷的身姿,盈盈脉脉无言。低垂着眼走入檐下,只离他五步远,屈膝一拜,道:“未亡人寡居在家本不便见客,但听闻二位官爷有要事相询,不知家中又有何人犯了法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