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睡会。”说完将披风往上一拉,遮住脸。
第二天赶了个大早,顾云山上了马车就卷成一团补眠,领子上的狐狸毛衬着过于白净的脸,纤长稠密的睫毛似羽扇悄悄颤,全然是弱不堪衣的娇柔。
赵容出了院门,高放才气放心大喘气。冷不丁闻声月浓冷冰冰声音提示说:“晚了。”
月浓追上他时,他已上了马车,持续拿披风盖着眼睛犯打盹。
“我承诺你。”
月浓决定闭紧嘴,再也未几话。
顾云山站在今春将将萌发的一片嫩草上,挥挥手,“挖吧。”
“说的也是,又不是心灰意冷,何必闹一出以命冒死同归于尽。”
“如何甚么都是我?”
等了好久也没回应,直到月浓觉得得不到任何回应,披风上面俄然伸出一向苗条莹润的手,骨节是细的,指尖又匀,一寸寸透着和顺隐蔽的力度。
“怎说?”
顾云山回过甚反问,“老爷是谁都能背的吗?”
高放捂住耳,望着嘴角轻笑的月浓,将要脱口的话,全都诚恳咽进肚子里,“余……余女人,您先请。”
“扒坟咯。”他低头喝汤,答得理所当然,再叮咛高放,“明日下午找几个青年劳力,记得叮嘱他们,中午别吃的太饱。”
“气候干冽,她昨夜拿蜂蜜敷过嘴唇,唇色莹润,水泽饱满。一对柳叶眉又细又长,眉骨处不见杂毛,三天前才修整过。她寡居在家,身无亮色,却又在领口襟前绣上暗纹,腕子上还带一只白玉镯子。一个无依无靠尝尽艰苦的孀妇,怎生将养得比余家三女人还精美?”
甚么?连郑家夫人也惊得昂首。
“甚么晚了?”
顾云山扭了扭脖子捶了捶肩膀,问:“午餐呢?”
“癞皮脸,谁看得上你?”砰一声,把青瓷盅甩在桌上。
她深呼吸,降火气,“不是……”
“衙门里闷得无聊,出来逛逛。想起来另有事情未办,这就告别。”又不等月浓,提步就走。留下一身素黑的郑夫人茫然四顾。
一行人在靠近山顶处停下,推平的山坡上零散住着很多神鬼暗尸。左手边第三座粗陋之际,墓碑上刻驰名,字上沾了土,看不大清,模糊晓得是徐氏祖丰之墓。
大家都掩开口鼻,却又都立在原地,无人敢躲。
月浓指一指门外,那侍从正问:“大人,怎地俄然堕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