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泥鳅,门外声音…似是鹿哥哥。”闻人战目珠浅转,早将那鹩哥用黑布罩了,一手攥着那黑布兜口,一手捏了那鹩哥口喙。
此一时,宋楼祠堂内。
女人见状,藕臂一挥,迅指之间,其身前那精干男人便似柱青烟普通散了去。
月朔时,只见五鹿浑左发银针,右舞软剑,摆布开弓,颇见火急。其心心念念的,全不过是要摆脱了身前两人,速往那火中相救齐掖。
“随你是只手遮天的天子,抑或纠纠桓桓的武人;管你是寒窗死读的冬烘,还是沽卖油花的荡子,只需你是个男人,便不能不爱了我、迷了我去。”
两婢女见状,俱是巧笑,各自稳了稳掌内食碟,一面禁不住打量五鹿浑形貌,一面应道:“这三味小食,但是老夫人日日必用。何首乌入菜,本不别致,这道煲中,灶房尚还添了些鹿角胶出来;至于这甜饼,则是配了黑豆、黑芝麻、茯苓、郁金在内,这四类食材,皆可入药;而这槐豆,嗅着虽是古怪,却更是得了药食同源之真谛。”
五鹿浑强忍悸动,猛不丁吞口浓唾,心知内里那一双男女正行衾枕之事,胶着绸缪尽极。五鹿浑颊上烫红,想着要速速退出门去,但是主张虽定,两脚却似当场生根,紧紧捉在原处;身子一动不动,两目一眨不眨,定定往那女人面上细看。结眉一刻,叵耐还是瞧那女子脸孔不得。五鹿浑心下难过沮丧,愤恨非常。
那含情眼目、风骚唇齿,皆是五鹿浑熟谙到不能再熟谙、靠近到不能更靠近的模样。
五鹿浑虽在梦中,却也不慌,长臂一驳一曲一探,眨眉便是一式毒蛇出洞对应。
另一婢女稍一掩口,颊上微红,低低策应道:“这槐豆,乃是同草药脉塔叶一并置于黑牛胆胆汁中,小火蒸煮十二个时候方得呢。其之服从,想是同槐胆丹相类。”
容欢手持金樽,心胆几裂,忙不迭同劈面扮成秦樱模样的闻人战换个眼风。
五鹿浑唇角一抬,欲哭先笑,四靥齐现,两目微阖;稍一埋首,那泪滴已是索索直下,将那苦楚雪地狠狠砸出几个窝来。
“至于你……眨眼之间,终要成为个顶天登时的男儿汉。你既也是个男人,又怎能逃得出我的五指山?”
五鹿浑侧卧榻上,考虑起方才回房之时,正赶上厨下往秦樱处送了盏何首乌鸡蛋煲猪肝,一只双黑茯苓郁金饼,还配了碟嗅起来有些古怪的槐豆佐餐。
便在此时,祠堂外两名武人严阵以待,毫不松弛。一持铁快意,一持铜流星,飒飒尘飞,呼呼风起,正同那梦行中的五鹿浑两相对峙。
不远处五鹿老见状,身子反倒不经意悄悄退个两步,待将面庞隐在夜色里,这方冷哼一声,目睫一颤,缓缓抱臂抚个两回,只觉到手脚冰冷,寸骨寸伤。
“你们……还不给我速速干休!”
当夜戌时已过,更阑席散。
五鹿浑一顿,心下莫名惴惴,抬掌使力,将两目好一通揉搓,细细再辨,却见那女子倏瞬化形,眨眉由眠花宿柳俶傥风骚的五鹿小王爷变作了淫私无挟手不害生的方外俊和尚。
“同…同括?”
“兄…兄长他……”五鹿老抬声支吾,一言未尽,已是同胥留留对视一面,四目齐刷刷往五鹿浑地点不住打量,正见其软软瘫坐地上,探手往怀内,缓缓取了那红色手绳拴着的微雕虎牙,轻摩半晌,痴痴喃喃道:“迟了,还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