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老不及打量就里,门未开,就只虚虚抬声一应。一来一去之下,方知门外这婢子乃是隔墙容欢遣了来,说要请本身移步邻屋,把酒叙叙友情。
五鹿老方瞧了宋楼高低一出好戏,兴趣弥高;双眉浅颦,笑眼熟春,施施然回了卧房。考虑起先前容欢面上跌弹斑鸠普通落魄神态,这小王爷心下怎不对劲?无遮无盖,无拘无束,五鹿老只将暴露上身大喇喇往桌边一靠,探手低眉,瞧瞧果盘,优哉游哉自那黄柑紫梨中拣了个皮薄肉软的,就唇咬个一口,尚未咽下,便听得门外一婢柔声唤道:“祝二公子,可睡下了?”
五鹿老一听,心下一紧,想也不想,立时撇嘴,“那败家子欲往那边,栾栾那里掌控得住?他若同我缠帐,倒还好了;只怕那容公子不肯搭搁,甩脱栾栾,发挥轻功,脚底抹油逃窜而去。”
此言一出,五鹿浑目华马上一黯,稍一抿唇,低眉轻道:“你便归去,同其对饮,择个机会,传我所言便是。”话毕,五鹿浑脖颈一转,陡地接道:“切莫忘了,那况老尚在支应流派。其那耳力,实在过人。”
待得半晌,五鹿老已是不耐,啧啧两回,沉声询道:“兄长,你但是欲借此机,自宋楼奶奶那儿套些实话?”
五鹿老听得此处,立时起家叉腰,脸颊一扬,得意应道:“早知其耳力惊人,栾栾便以当日薄山所习耳背之法应对。”
五鹿老入得屋内,打眼一瞧,见五鹿浑正披挂着被褥,侧身坐于桌边布茶。
“再有,尚需告他――金樽有貌,恶梦无形。”五鹿浑顿上一顿,眼风轻往五鹿老颊上一落,脑内一乱,似是猛地为那灼铁烧了肉去,呼喇一声疾将身子今后一撤,喘口大气,逃目再道:“人生原同一梦,梦中何异醒中。”
“祝至公子说其身子不适,但又不便于此时多扰主家,故而只得先请二公子畴昔瞧上一瞧,视其轻重,再做决计。”
五鹿老浑似不查,两目微开,沉吟自道:“话说,古楚容三家,倒也风趣。钜燕旧主本有隆恩,隔三差五丰富宴犒,经年累月楹楣焕耀,怎得那三人偏要铤而走险、犯上反叛?”
“兄长此言……栾栾倒是难以解意。”五鹿老搔了搔头,垂眉轻道。
这般思忖一番,五鹿老倒也得计,启门直冲那婢子应道:“也不知你方才有否听闻――不巧得很,鄙人需得先往家兄那处探看一二。其梦行初发,耗费心神;又同祠堂看管走了几招,也不知身子但是留了内伤。”言罢,五鹿老决计一顿,侧颊偷眼,往不远处况行恭那渗濑颊上瞟了一瞟,迅指之间,倒是未能瞧出半分非常。
五鹿老见状,稍一屏息,附耳向前,正听得五鹿浑一字一顿道:“令其出府之时,一并捎带上你。由你引着,速往我金卫比来一处暗桩,好生待着便是。莫要东不着边西不着际,萍蓬浪荡。至于何日回返宋楼,不日我自派人知会。”
五鹿老见状,已然解意,缓收了眼风,沉声轻道:“不管如何,那隋老爷子终归已脱苦狱,随缘而去……”一言未尽,五鹿老口唇再开,转个话头,又再询道:“若那败家子不肯允我,非要离府自去,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