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松烟寂静半刻,唇角一收,狼狈拱手应道:“胥女人,见笑了。”
胥留留眨眉两回,侧颊瞧了瞧五鹿浑,又再冲柳难胜摇了摇首,急动了不忍心肠,上前稍一倾身,搀了柳松烟,将之引落座上。
“在那密室以外,尚横有一尸。”
“我那恩师,十一式倦客烟波钩,取过多少歹人道命?护过多少烝民生息?即便我等弟子昏愚鄙人,没得防备;恩师他白叟家总不会那般轻易便着了异教的道儿,连一招半式也不发挥,欣欣然奉上自个儿脑袋吧?”
柳松烟同柳难胜对视一面,摇了摇眉,沉声叹道:“想来,诸位对此一句,当不陌生。恩师得薄山凶信之时,口内几次诵念的,也是此句。”
柳松烟仅扫了胥留留一面,那颊上涨红旋即便伸展至脖颈乃至膺前。其只感觉口苦舌干,咽喉一口浓痰,鼻内一股浊涕,高低积存,阻了体内清气上升通路,如同把脑仁儿置于陈大哥卤中,端的是淋漓憋屈。
五鹿浑同宋又谷换个眼风,细细考虑一刻,轻声再冲柳松烟询道:“柳兄,却不知尊师遭害以后,你但是亦为那异教所迫,一起追逼至此?”
在坐四人闻声,竟是齐齐吞唾,探舌稍一濡唇,两两相顾,哑声惊道:“碎首糜躯?”
此言一出,堂内诸人更显骇怪,目睑微开,无不定定瞧着柳松烟。
但是,闻人战不见收敛,反是大喇喇往前踱了两步,粉颊几要凑在那钩刃之上。柳松烟见闻人战这般目不转睛盯着那双钩狠瞧,不由无法,唇角一耷,拱手将双钩往闻人战膺前一递,轻道:“若你喜好,便先拿去瞧瞧。”
宋又谷听到此处,折扇陡地一开,沉声询道:“柳兄,指不定是那布留云流浪多日,积怨弥深,这便偷返钦山,于密室中偷下杀手,枉害了你师父性命。也许,此回一定是那异教作怪。”
柳松烟稍一侧目,定定凝睇手边那对双钩,半晌,方探手上前,将那双钩靠近眼目,一边打量,一边细细摩挲不住。
“依着我等对布留云体味,专在其能够动手的地段增派弟子扼守。这般日防夜防,缘何仍防他不住?何况,恩师既有先见之明,早生防人之心,又岂会因着布留云外通异教,便坐以待毙,一招未发,一夜之间便枉死派中?”
“就教柳兄,钦山那父钩子钩,有何不同?”
柳松烟打眼将面宿世人扫了个遍,朝柳难胜暗递个眼风,后则不自主张了口唇,大气直喘。
闻人战一听柳松烟说话,目前不成停止地,倒是忆起那夜乱云阁惨状,五内之烟顿生,不由得两掌攒拳,怒眼环睁,厉声斥道:“那大欢乐宫,可气的紧!又奸又恶,该当万死!”话音虽落,其恨未销,叵奈本身身在葡山,又不知那异教地点,不然,非得撸起袖管,亲杀几名教徒方算解恨。
柳松烟轻笑一声,冷道:“此言不虚。恩师受害,那布留云决计拖不得干系。但是,其尸一旁,乃有血书数字,先言‘碎首糜躯安闲欢乐’,又道‘叛人终当为人所叛’。字体甚草,全然不成体统。”
“师弟们说,我同布留云,皆是大欢乐宫内应。伤害恩师,欺瞒同门,不过为了早登掌门之位。”柳松烟蓦地抬声,边笑边道:“我真是……这六月飞霜三年不雨之冤,纵我浑身是嘴,也实在难辩明净!可……可我是当真不知,我那子钩,缘何无端变了父钩;更是不知,我这堂堂钦山首徒,怎就莫名成了异教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