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松烟轻笑一声,冷道:“此言不虚。恩师受害,那布留云决计拖不得干系。但是,其尸一旁,乃有血书数字,先言‘碎首糜躯安闲欢乐’,又道‘叛人终当为人所叛’。字体甚草,全然不成体统。”
闻人战一听柳松烟说话,目前不成停止地,倒是忆起那夜乱云阁惨状,五内之烟顿生,不由得两掌攒拳,怒眼环睁,厉声斥道:“那大欢乐宫,可气的紧!又奸又恶,该当万死!”话音虽落,其恨未销,叵奈本身身在葡山,又不知那异教地点,不然,非得撸起袖管,亲杀几名教徒方算解恨。
柳松烟仅扫了胥留留一面,那颊上涨红旋即便伸展至脖颈乃至膺前。其只感觉口苦舌干,咽喉一口浓痰,鼻内一股浊涕,高低积存,阻了体内清气上升通路,如同把脑仁儿置于陈大哥卤中,端的是淋漓憋屈。
一言未尽,柳难胜轻咳两回,侧目瞧瞧闻人战,心下息忿,沉声接道:“祝公子此返来我葡山,乃是因着雪山天下门掌门隋乘风于祁门关为异教暗害、碎头夺命一事。”稍顿,目珠浅转,独自再道:“也不知,这诸番恶事,内里可有模糊干系?”
“恩师尝于密室闭关,或细思武学招式,或研修古书文籍。我等弟子觉得平常,未有一人上得心去。”柳松烟苦笑结眉,叹口粗气,又再接道:“熟料得,便是旬日前那一夜,我自感昏沉,睡至卯时,方为一众呼唤嚎啕所扰,起家一探,才知恩师殒身密室,与世长辞……其那死状……端的奇特可怖……”
柳松烟打眼将面宿世人扫了个遍,朝柳难胜暗递个眼风,后则不自主张了口唇,大气直喘。
宋又谷稍一撇嘴,折扇掩口,轻声自道:“范一点,血一点。这一点,还真合称。”
“非也,非也。”柳松烟独自摆手,柔声叹道:“以恩师武学根底,若非奇袭,绝难到手。但是,布留云早被摈除,莫说奇袭,其只消露个面,便非得引来世人围堵指责不成。恩师岂会对他无备,给了他可乘之机?旁的不说,那布留云之前于钦山派时,早不为恩师所喜。其性纵诞,贪得无厌;其人虽不蠢陋,然于武学一事,常怀幸运,时作时辍,多投机之举。若非其怙恶不竭,屡教不改,恩师断不会对其出息不作顾念,亦不对昔日情分略加萦怀,决然勒其下山,再不允其踏足钦山地界。”稍顿,柳松烟独自接道:“正因恩师对此人了若指掌,料其被逐下山,必然抱恨,少不得做些见不得光污人眼目标肮脏活动;故而,自布留云下山之日,恩师便有明令,多添了巡防人手,日夜不休。这两月间,我同其他弟子,何尝敢有分毫懒惰?”
宋又谷听到此处,折扇陡地一开,沉声询道:“柳兄,指不定是那布留云流浪多日,积怨弥深,这便偷返钦山,于密室中偷下杀手,枉害了你师父性命。也许,此回一定是那异教作怪。”
柳松烟冲胥留留稍一摆手,面色惨白,狠狠一咬下唇,待口内得些血腥之气,立时接道:“恩师首级失却,颈项所遗断口……甚为平整,唯有中间,稍有凹凸之差。瞧着……瞧着仿佛恩师是束手就戮,全然未曾相抗。更奇特的,乃是……恩师头项虽失,尸体四下,却无一星半点鲜血喷溅之迹……我等探查尸体,见恩师腕脉多有类鼎足之三角割口,方知恩师之血,早被放得干清干净……”柳松烟独自一愣,面现惊怖,自言自语来去不住,“只是,这一身血气,怎能眨眉便被清个干清干净,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