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节当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端交!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难过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巴金轮听这俩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言谈中东方剑这蓝衫墨客,竟还是令无数女子魂牵梦萦的人物,心头顿时便不爽起来。
话音刚落,屋内便多了一名身着深色仆人服的老者,阴鸷的目光直向巴金轮射来。
“小青不得无礼。”这秋娘却涵养极好,不急不怒地说道,“既然进了我家小院,不管公子是宝剑的‘剑’还是淫贱的‘贱’,都是奴家的高朋,还请公子千万不要与这不懂事的丫环计算。本日时候已晚,公子何不便宿在奴家这小院当中?”
“会钞?会甚么钞?”巴金轮模糊感受有些不妙。
他冒死在肚中填词造句,想编几句像模像样的考语,不料秋娘此次弹奏的曲子却不长,琴声一停,秋娘一双妙目便等候地看着他。
“哼,少跟我来这套,别觉得小爷我不晓得,你们这是赤裸裸的讹人,就这两首破曲子,一壶烂茶,给个二两纹银,已经算小爷给面子了。”巴金轮暴跳如雷,向来都只要他讹人,本日却让人给讹了,他如何不恼。
“小生……小生这个……”巴金轮未曾推测对方会问起姓名,心道,这狎妓一事,莫非还得通名报姓?可一时候,他又编不出个像样的化名来,只得急中生智,道:“小生复姓东方,单名一个剑字。”
巴金轮现在是坐如针毡,让他指导操琴,还不如给他个破碗,让他敲上一曲《莲花落》,起码他混迹丐帮之时,没少听那帮乞丐翻着花腔唱这曲子。
可似秋娘这般迎来送往的风尘女子,甚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见巴金轮这副神情,心中便已起疑,“久闻公子的书法乃江南一绝,一副《玄秘塔碑》已有柳公的八分火候,本日可否给奴家留一副公子的墨宝,今后奴家孤单之时,也好有个驰念。”
“小青,给公子换茶。”这女子道。那唤作小青的小丫环应了一声,便端着茶盘去了院后。
“红袖招说的便是这条巷子,巷中俱是独门独院,似奴家这般的,在此巷中就有十二家。”这女子双手拢在袖中,盯着巴金轮的脸道,“奴家秋娘,本年二十有二,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说罢,秋娘双目一闭,微微深思了半晌,指尖在琴弦上一划,一曲佳音便缓缓而出。
巴金轮张了张嘴,肚中却无一点干货,只好咧嘴一笑,赞了声“秒!”
秋娘先是又惊又喜,接着一脸哀怨隧道:“公子何必又欺瞒人家,谁不晓得东方公子文武双全,不但是位剑术大师,还是永平三年南直隶乡试的解元公。奴家听人说,公子来岁就要赴京插手会试,为何此时不在家温书,要远行来这武昌城呢?”
巴金轮挥挥手,道:“那里那里,小生不过是书剑盟中的一名江湖人,女人想必是弄错了人。”
这女子固然说话时语声清冷,可唱起曲儿来,声音却极是圆润,便是连巴金轮这类不学无术的地痞,也听得浑身舒泰,不知不觉便沉浸此中,待他回过神来,就听到瑶琴奏起最后一声清响,一曲竟然已奏完。
“三十五两?你们是打劫的吧?”巴金轮跳了起来,把那佳公子形象不知丢到哪去了,且不说他本日压根就没带银钱出来,便是带了钱,也不会为两首曲子和一壶茶付三十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