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李衍才看清楚他的面孔。此人扁平脸,塌鼻梁,神采木然,长相不似中土之人。他头上剃光了发,只在鬓角上方留了两小绺,结成小辫垂在肩上。遵循风俗,汉人中的男人并不结辫,只要蛮夷、女真、蒙古等人,男人才会有索发、披发、辫发的风俗。
暴露右膀之人站在那边,手中抓着两只血淋淋的圆球,恰是一双活人眸子!
李衍听了心头一震,心念急转道:“妖法,甚么妖法?”他手中的竹矢已然不见,莫非是射在了本身身上,想要抬手摸一摸身材,刚要举臂,却发明两条手臂全无知觉,半点也转动不得。贰心中大急,想要挪动脚步,但是两条腿也跟手臂一样,涓滴也转动不得。
他虽是信口扯谈,却也并非平空假造,琅琊山地属滁州,龙虎山地属信州,而武当山则属均州统领。他所说的路程,皆为实言,至于所为何事,那自是悄悄讳饰过了。李衍从不会扯谎,不想此时大话竟脱口而出,连他本身也大感惊奇。
李衍只看了一眼,便知他不是汉人,心道:“难怪此人如此残暴,本来是蛮夷之种。元朝时蒙前人统治中原,横行暴戾,残暴之极,此时已是国朝大明,如何还会有蛮夷人?这官轿当中到底是何官贵,竟敢公开畜养蛮夷人种,莫非就不怕朝廷定罪么?”
李衍一面走,一面低头策画,俄然灵光一闪,说道:“阿窈,我想到一个处所,准能讨到钱。”阿窈忙问:“甚么处所?”李衍不答,反问道:“你说说看,甚么处所的人爱好恩赐?”阿窈眨眼想了想,笑道:“我猜到了,你是说寺庙,是不是?”李衍笑道:“对,阿窈真聪明。”
在围观世人眼中,呈现了两条幻影,跟走马灯似的前后迭闪,不由都惊得目瞪口呆。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人影飞掠而出,径直向那匹飞马迎上去,恰是阿谁暴露右膀之人。
巫总鄙见他竟晓得此术,仿佛感到有些惊奇。他手中拨弄着棋子,缓缓走上前,脸上收敛笑意,说道:“你轻功不错,此时再发挥看看。”声音不阴不阳,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李衍平时阅典甚丰,晓得人间有此邪术,此时听到阿窈叫出,方才想起来。他想不到有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利用此术,心中只觉一阵茫然,说不出是气愤,还是迷惑,两眼怔怔的望着巫总管。
李衍昂首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这一干仪仗起码有四五十人,阵仗委实威武。在仪仗正中,是一顶大官轿。平常官轿,普通多是四抬、八抬,轿帏多为蓝呢、绿呢,而这顶大官轿,竟然是十二抬大官轿,轿帏是紫朱色彩。更令人吃惊的,倒是这顶官轿的尺寸,遵按例制,普通官轿阔约三四尺,这顶官轿竟然有六七尺之阔,倒像是一张带顶的大床。
正在此际,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忽听有人大声喊道:“快让开,快让开,褚衙内又当街纵马了,大伙逃命要紧!”话音方落,马蹄声已到近前,只听有小我放声大笑道:“马惊了,马惊了,要命的就让开!”说话的恰是顿时之人,明显便是阿谁甚么褚衙内。
蓦地间,李衍只觉面前一花,身前已多了一条身影,堪堪挡住来路。此人背向本身,看不见面容,只看到他暴露着右膀,头上无发,只暴露青靛靛的头皮,却又不似是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