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颀长高大的男人,穿戴身夜行的衣裳,黑发如墨,面上蒙了块黑巾,只暴露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
他半蹲下来,轻飘飘地拍出一掌,门闩刹时被震裂,一推,就开了。那黑影静悄悄地进了屋,带上门,屋里的榻上睡着一个守夜的丫环,好似听到响动,正要开口喊叫,那黑影骈指一点,点了那丫环的昏睡穴。
贾正晶看上去冰脸冷口,实际却颇是经心殷勤,他安排了好几个勤奋敏捷的丫环来奉侍云画雨,喂饭,喂药,擦洗,都摒挡得妥妥铛铛。
苗条的手指,渐渐抚过云画雨的脸,一点点地触碰,顾恤而多情。
男人捏住了她的手,在掌内心渐渐揉搓。
“大哥,别去!你别去……七阴教……”云画雨艰巨地展开眼睛,眼角有两滴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太伤害了,我不要你去……”
“你必然不会死的。”
章羽枫红着眼眶,他一面点头,一面用力亲吻着云画雨的嘴唇,“云儿,听话,乖乖地喝药,乖乖的疗养!我会尽快返来的!”
贾正晶的别院在财路赌坊的前面,闹中取静的一个处所。
谁的心在跳?并且跳得这么的猛,这么的快?
“这是四方楼特制的辟虫药粉,记得重新到脚淋一遍。两个时候内,那些毒蝎子毒蟾蜍不敢咬你。时价是三千两银子一瓶,你要有命活着返来,记得把银子付给我。”
曾经花瓣般鲜艳的唇,干枯得没有赤色,那双笑起来如同月牙儿的眼睛,也紧紧的阖上。她看上去毫无活力,再也不似阿谁娇笑嫣然的俏人儿。
男人喃喃地开口,“说你是傻子,你就真的是傻子。每回见你,你都是这么狼狈。为了救人你能够跳绝壁,为了救人你身中剧毒,你说你到底是仁慈还是笨拙呢?”
少女躺在被子里晕睡,鼻息冰冷。阴寒的毒腐蚀着她的身材,令她如在冰窖中挣扎,“冷……大哥,我冷……”
那黑影缓缓走了几步,停在云画雨的床前。
屋里很暗,没有点蜡烛,只要窗外的月光晖映出去,洒了一地的乌黑。
此时已是夜里的半夜时分,别院里一片沉寂。丫环们都去睡了,只要一队值夜的保护正在院中巡查。
“不!不!”云画雨用仅余的力量攥着章羽枫的衣衿,微小地哀告,“大哥,我求你了!!求你别去了!!我不想看到你有伤害……”
她喘气着,面孔惨白如纸,曾经鲜艳红润的脸庞早已失了赤色,双眉间笼着一层青灰,像蒙尘的明珠,再也没有昔日的光彩。
财路赌坊是四方楼的财产,也是四方楼汇集动静的一个据点。
他凝睇着云画雨,用指尖摩绘她的容颜,而后悄悄俯身,目光如水,没有涓滴游移的,就吻上了她的双唇。
飞奔出去,跨上停在院门口的照夜马,狠狠在马臀上抽了一鞭,奔驰而去。
鬓发如墨,用一丝细细的丝带系在脑后。俊美的脸,挺拔的鼻,剑眉飞扬,凤眸的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抹如有若无的邪气。
这所别院盖得都丽堂皇,雕梁画栋,弯曲折曲的长廊绝顶,有两个并排的房间,一间屋里是云画雨,另一间屋里是余沅希。
这双凤眸,似星斗般敞亮,又如夜海般幽深,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澎湃情感,却又只能哑忍在心。
宝蓝色的帐幔顶上,绣着富丽的麒麟,正举头摆尾,目如日月,旁若无人地吼怒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