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歉然一笑,渐渐退了几步。
披发着芳香的药丸被咽下去了,腹中升起一股炽热之意,余沅希喘气了一下,身材里那股生硬而疼痛的感受略略轻了些,她抬眸望着章羽枫,舍不得让他就如许分开,因而她微微扬起手,衰弱地拉住了章羽枫的衣角,“……枫哥哥,你别走,留在这里陪我说会儿话,行么?”
空落落的心,仿佛被人踩进了寒潭里,冰得近乎麻痹。
余沅希的这幅状况,倒真是吓到章羽枫了,他本来打算很快就要带云画雨分开这所别院,现在他也不敢等闲分开,每天都在催着贾正晶多找些名医,为余沅希调度身材。
说到底,确切是他亏欠了她,但他纵是留下来,却也给不了她所期盼的那种温情。
“章羽枫,你从速走,别杵在这里惹沅希悲伤!!”
余沅希翕着嘴唇,想开口说话,但是一个字还没收回来,眼泪却已经滚滚而下了,“枫哥哥,你来了……你终究肯来看我了……爹爹说你不会来的,可我不信,我晓得……你必然还是挂念着希儿的……”
远近百里的大夫都请遍了,在号脉问诊以后,他们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枫哥哥……”余沅希面色惨白,眼睁睁地看动手指间的那片红色衣角,一点点地滑落,她仍保存着攥紧的姿势,可手掌里已经一片虚无。
少女紧紧闭着双眼,死力节制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可肥胖的肩膀却一耸一耸的,带着那丝压抑不住的哽咽。
神采冷峻,指着房门,表示让章羽枫分开。
但事情的严峻性,却超出了章羽枫的估计。
她一向都有些低烧,胃口也极差,每天只能进些稀粥面条之类的流食,固然没有昏倒不醒的景象,精力却老是很怠倦,脸上毫无赤色,连床都起不了。
因为就在余沅希扶着床沿,尝试着下地行走时,她的右腿,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章羽枫悄悄道:“沅希,对不起,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大夫们都说,她只是右腿落空知觉,已是老天垂怜了,如果再凶几乎,只怕瘫痪都有能够。
只可惜,梦一醒,就碎了,她的枫哥哥从未爱过她,即使是青梅竹马,但也只是兄妹之交,落花成心,流水无情,徒何如。
“沅希,秦盟主把解药送来了,”章羽枫笑了笑,略略放轻了声音,“你从速吃了它吧,吃药今后,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余沅希认识恍惚,却仍听出了章羽枫的声音,她咽下了嘴里的粥,吃力地展开眼睛,朦昏黄胧地瞥见一道乌黑的身影伫在床前,剑眉星目,丰神如玉,那般的俊美,恰是她朝思暮想的“枫哥哥”。
低声一叹,身影沉稳,已是排闼而去。
此时现在,章羽枫的心即使是铁石做成的,也禁不住有些歉意了。
黄阳城的各种名医来了个遍,汤药吃了无数,五六天后,余沅希的病情才略有些转机了,渐渐地能吃点饭菜,能靠在床头说会儿话,面色也红润了些。
少女面庞蕉萃,瘦得皮包骨头,连颧骨都暴露来了,脸儿尖尖的,双唇暗澹,卷长的睫毛悄悄颤栗着,在她眸底沉下一片暗影。
章羽枫踌躇了下,悄悄看着床上的少女,他眼神如墨,模糊透着一丝怜悯和歉意。
“枫哥哥……希儿很想你……我昨夜做梦,还梦到你了……”她就那么怔怔地望着章羽枫,神情凄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两行清泪涔涔而下,流过她的肥胖面庞,一向滴到了她的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