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都在说着恭维话，氛围热络，一个喜娘搀着新娘子跨过了门槛，在内厅正中站定。
当云画雨抬起眸，默契地看向章羽枫时，章羽枫也正望着她。
必定是，卓少祺一贯是个风骚种子。
心头突地一紧，仿佛被甚么东西给惊了一下，章羽枫情不自禁地伸脱手去，握住了云画雨的指尖。
“噼里叭啦！噼里叭啦！！”
樊苓仰着头，正与卓少祺说些甚么，笑眼弯弯，暴露洁白的牙齿。在心上人面前，气势如虹的樊女人也收敛了脾气，揭示出小鸟依人的少女情怀。
卓少祺微微一笑，“当然。”
云画雨从章羽枫的眼里，也读出了这层意义。
一拜六合。
底下人有的没的乱嚼了一气舌根，卓少祺却只是浅笑道：“秦女人如何不接？莫非是嫌它不敷精美吗？”
差一点，她就要嫁作人妇。
差一点，他就要永久地落空她了。
五十有多的吴雄来穿上了崭新的大红吉服，喜气洋洋地跨出院子。
内里响起了轰天价的鞭炮声和喝采声，本来是新郎官已经牵着新娘出去了。
那双凤眸里，明灭着一抹深沉的墨色，似暗夜的海，似积霜的潭，更似凝了冰的远湖之水，彻入骨髓的寒。
“……还好还好……”章羽枫轻声地说，“那场婚礼不算数了，幸而我早去了一步，幸而我认出了你……云儿，真是好险啊……”
再然后就是伉俪对拜。
身为秦啸沙的女儿，秦瑶自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见惯了各种贵重物什，也见惯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章羽枫那般的心细如发，思惟周到，她能看出来的东西，章羽枫必是也看出来了。
吴雄来长得方脸大鼻，面庞粗暴，年纪又老，并算不上都雅。但人逢丧事精力爽，在半百之年，他又娶了新妇，并且还是个芳华幼年的美娇娘，这般称心快意的功德，如何不令民气花怒放？
秦瑶咬了下唇。
二拜高堂。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卓少祺望向秦瑶的眼神，并不太对劲。
来宾中，无数少女向她投来了既恋慕又妒忌的眼神。
男人白衫若雪，神采淡然，波澜不惊。
吴石与吴修站在来宾前面，勉强牵着嘴角，暴露一个比哭还丢脸的笑容。
就在不久之前，在卓少祺的婚礼上，云儿差一点就做了卓少祺的新娘。
鞭炮声仍在持续，吴雄来与新娘子拿着红绸，双双在案台前站定。
四周的人也都三三两两的围了过来，窃保私语。
她始终是最优良的。
哎哟，这卓少祺是看上秦瑶女人了吧？
秦瑶如梦初醒，伸出纤纤玉手，拈起那朵精彩绝伦的金梅花。
都已是人高马大的年青男人了，却要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又续了弦，娶进一个年纪足能够做他女儿的小娘子。
樊苓的神情也垮下来了，盯着卓少祺，想发作，却又不敢，只好强忍着肝火，脸上憋得通红。
喜娘就是吴府的一名老嬷嬷，为了共同如许的喜庆场面，这老嬷嬷也穿得花红柳绿，搽着水粉胭脂，显得比实际年龄年青很多，甚是慈悲的模样。
走在他俩身后的，是吴雄来的两个已成年的儿子，吴石与吴修。
新娘子轻移莲步，袅袅婷婷地与他并肩跪着。
内厅的正堂，是一方鲜红的案台，上面摆满鲜果，燃着红烛。案台上方，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上是一对老态龙钟的男女，神情驯良，相互搀扶，似是一对伉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