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鼻翼翕动,泪水不争气地全涌上了眼眶,她枯瘦如柴,神情里却有一种冲动的亢奋,像是怒极了的母狮子,眸子里冒出熊熊火苗。
刚一出船舱,便有一阵潮湿的带着海腥气的夜风吹拂过来,很有凉意,肥胖的秦瑶立即打了一个喷嚏,楚楚不幸地说,师哥,这里好冷啊。
伍言立即就要解下外套给她披上,秦瑶却回绝了。
让这个倨傲傲慢的男人也尝一尝病笃的滋味,让他在狠恶的腹痛中挣扎,让他那张俊美的脸垂垂笼上一层灭亡的青灰色,眸子里再也不会有那种不成一世的神情。
“我对你?真是好笑,我与你有甚么干系?”章羽枫嘲笑,“你父亲作歹多端,我没有要你的性命,已是格外仁慈了。”
归正她也不想活了。
秦瑶怔住了,沿着袍角,一点点地往上张望,眸光划过那矗立的身形,她看到了此人的脸,剑眉星目,英挺俊朗,好像天神普通,那么的神采丰仪。
秦瑶娇憨地笑起来,她过于干瘪,嘴角竟笑出了几丝丢脸的皱纹。但她的声音却很清甜,实在她一向都有着一副好嗓子,在不嘶吼尖叫的时候,她的声音就像黄莺出谷一样的好听。
秦瑶仰着脖子,狠狠瞪着章羽枫,“那么我就感谢你了。感谢你留我一条残命,感谢你挑断了我的筋脉,感谢你没有一刀捅死我――”
她低着眸,瞥见一抹身影静肃立在她的面前,乌黑的袍角,乌黑的长靴,靴子上绣着碧色的波澜纹理,一针一线,细精密密的苏绣,极其的讲究和精美。
秦瑶格格地娇笑。
秦瑶承诺得甜甜的。
然后她趴在伍言的背后,低下头,在他脖颈处印上了一个温热的吻。
她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仿佛是预感到本日的这统统,她在钟千手还活着的时候,向他要了一包这类可骇的毒药。
“章羽枫……”她有点吃惊,想站起来,可挑去脚筋的双腿支撑不住她的身材,因而她又软绵绵的缩了归去,仰起尖瘦的下巴,喃喃道:“……你看到我了?”
秦瑶大口地喘气着,额角渗了些细汗,可她的双眼,却因为极度的镇静而变得非常敞亮,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用牙齿一咬,纸包便破了一个小口儿,内里,是一捧疏松的红色粉末。
如果――
明天,厨娘们将会用这缸水来做饭,洗菜,煮茶,熬粥,地冥散的毒,会传遍这艘船上的每一个角落。
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