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酢一番后,虚见洛危楼与儒雅男人叮咛下人一句后,还是站在一旁,似在等待苏幕遮。
庙门正出来一老衲人,身穿灰衣僧袍,眉高鼻尖,近似胡人长相。
“虽是存亡之交,但有一件事文忠兄坦白极深。”棘奴话题一转,道:“我们兄弟四人,向来不知他曾娶妻生子。乃至于我在得知南朝又有了一名朔北王后,且惊且喜。”
“令堂呢?”棘奴问道。
身为南朝朔北王,苏幕遮天然晓得乞活军,但一向以来他的精力都放在南朝境内,对江北之事一向是苏牧成在筹划,是以从不晓得乞活军的领竟称为坞主,更不知其他家父有如此身后干系。
世人如棋,仍然如此。
一人定力再强,到了纵横的棋盘上,就难断得失胜负心。
在完整将鸡鸣寺抛在脑前面后,苏幕遮面前呈现一片竹林,竹林内小道以青石板铺成,上面落满了青黄竹叶。
棘奴说罢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棘奴挥手表示苏幕遮坐下,道:“我等江湖男人无拘无束惯了,很快便离开了北府军,重新浪荡江湖,不过问庙堂之事。后四兄弟各自有了家业,便分开了,直到听闻文忠兄战死疆场动静后,我兄弟四人才又重聚在结义之地,悲伤好久。“
“曾叔父但是兖州人士?”好久未曾言语的叶秋荻忽地问道。
叶秋荻回礼,苏幕遮闷哼了一声,目光一向放在洛危楼身后的儒雅男人身上。男人仅点点头,算是打了个号召,洛危楼也无举荐的意义,只是道:“此处不是说话处所,正值晌午用饭时,洛某已在后山凉亭备下薄酒,二位还请移步。”
“本来是曾坞主,难怪会请摘星楼到王府取天子剑。”
亭内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中间已候着一名背一把厚背无鞘大刀的男人,桌上备好了酒菜。
苏幕遮一怔,见儒雅男人昂首道:“文忠兄与我友情匪浅,当真说来,汝该当尊称我一声‘叔父’。”
“好风景。”叶秋荻赞道:“想不到此处竟有如此美景。”
叶秋荻见苏幕遮一脸迷惑,道:“曾叔父的坞主可不是甚么十二连环坞之类江湖权势的头子,而是乞活军大头领。”
苏幕遮拱手谢了,见虚欠身向鸡鸣寺庙门走去。
苏幕遮苦笑,道:“某自幼体弱多病,琅琊名医乃至断言我活不过孩提之时。万般无法下,家父将我送到了药王谷,在师父与师姐经心顾问下才得以存活。”
他识相的双手合十告别,道:“烂柯经乃不世出之棋谱,王爷令媛购得,传出去亦是一段嘉话,必定会在棋坛上立名,到时对弈求谱者想必很多,王爷少不得被烦忧,千万莫失平常心。”
阳光恰好,鸡鸣寺前人来人往。
竹林小道不长,出了竹林豁然开畅。
“只是不知让文忠兄放在心底的女子又是何方崇高,深觉得憾啊。”棘奴慨叹一声,话题一转,道:“公私清楚,我们来讲闲事。请摘星楼潜入王府不告而取天子剑,是我的不对,我先干为敬,向王爷赔罪了。”
稀有棵樱花树,不高,枝头散开,光秃秃树干说不出的丢脸,但若到了花期,想来又是一番人间瑶池。
“乞活军?!”苏幕遮只觉明天不宜出门,当真是惊与喜不竭。
“曾棘奴。”儒雅男人一字一顿。
叶秋荻安静无波,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顿时将氛围一扫而光,让棘奴再也不能借着话旧拉近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