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腕比都官强多了，”乔天涯枕着双臂，躺在石头长凳上晒太阳，“难怪能在茶州做这么久州府，有本领。”
其他匪贼已经乱了心神,看城外百姓都像是啖人恶鬼,又看堂主被打,竟然丢盔弃甲地向城中奔逃。
一夜乱战，卯时天气蒙蒙亮，城中的纷争已经停歇。蔡府的院墙坍塌近半，昨日的繁华之象消逝殆尽，主子丫环仓促逃窜，把府中的金银摆件都卷入承担，带入了夜色。
罗牧等了半晌，没有下文，不由笑道：“厥后我在阒都，听闻你投身澹台龙麾下。他是个好官，你们也做了番奇迹……你如何没有结婚？”
蔡氏是蔡域的小mm，与蔡域差了好些年龄。固然是mm，蔡域却把她当作女儿养，兄妹两人相依为命，豪情深笃。
罗牧尚未出声，就听身侧的孔岭说：“这茶州到底是谁的茶州？你做颜氏的门下喽啰便罢了，还要茶州统统百姓也做颜氏的喽啰！你为虎作伥，害死了多少良民百姓！彻夜别的不提，我等拿定你了！”
孔岭看着那油皮纸，说：“好些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
蔡域的主力都派去了城外，此时留在城中的不过五百人。他顿时明白过来，咬牙道：“入彀了！”
孔岭想起那夜沈泽川左手掌内心的伤，便感觉更累了。他走这一趟，自发没有做甚么事，却比待在茨州怠倦多了。
罗牧闭眼想到沈泽川在城外的行动，一个连本身都敢拿去做赌注的人，底子不会在乎杀掉他的结果。他们对蔡域脱手之前沈泽川就说过“他们是来做买卖”的，罗牧现在回想起来，竟感觉这句话也是沈泽川早早留给他的警告。
罗牧顾及孔岭还在身侧，却也情不自禁地上前走了两步。
孔岭在中间泡茶，不声不响。
蔡氏髻发混乱，在慌乱中仰高头，对着罗牧狠狠啐了一口，泪流满面地说：“我痴心错付一条狗！竟叫你如许的小人骗去了！”
罗牧从怀中取出油皮纸包的糕点，说：“你在书院里就爱吃这个，我出来时见着人卖，顺手买的。你带着路上吃吧。”
但是即便蔡域气势如虎，也抵挡不住这几方围攻。蔡府的护院都是浅显人，看门外的刀剑森亮，都生了逃窜的动机。
“龟儿子！”堂主勃然大怒,撒腿也跑。
沈泽川不接罗牧那茬，罗牧坐在劈面也不敢再提。他本来还能直视沈泽川，但跟着曲子渐入杀气，竟然满头大汗。
孔岭抄着袖子，摸着袖袋里残存的炒黄豆，应道：“啊，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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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茫茫，蔡域堕入囚网。他半生侠义，为了一个“钱”字坠入尘网，到了现在，见家宅尽毁，妻儿哭泣，不由生出股豪杰末路的悲惨，但是悔与不悔都太晚了。
沈泽川说：“听闻蔡氏下葬，是成峰先生出的银子。”
蔡域听出罗牧的声音，面露不悦，说：“梦正，我把亲妹子许配给你，也待你不薄，你如许恩将仇报，只怕有违道义。”
孔岭想说甚么，沈泽川的扇子刚好轻磕在桌沿，他便杜口不言了。
那女孩儿手指滑动，铮铮的琵琶声如同弹刀声，迸溅在耳中，催促般地炸开，炸得罗牧背上透汗。这一曲对于他何其冗长，那满桌的菜肴都搁凉了，放在面前的狮子头最为显眼。比及罗牧离席时，腿脚已经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