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到半晌。”萧驰野搭着他肩膀的手不动,叫他握住刀柄的手转动不得,面上仍笑说,“再待会儿也无妨。”
沈泽川微微偏头,用一种甚是纯善的目光看着他,说:“二公子高看,我哪儿这等翻云覆雨的本领。既然是冲宫里去的,那现在甚么人盼着皇上和花家反目成仇,二公子不比我更明白?”
雷雨轰鸣,萧驰野起家。晨阳要给他撑伞,被他抬手制止了。雨水渗湿衣袍,腰间的挂牌也淌着水。
“实在你也没法置身事外。”萧驰野眺着雨里的门生,“彻夜死一个,便自有人算在你头上。”
“废话少说。”潘如贵突然令下,“你受阴人教唆,公开抗旨,煽动群党,诽谤朝野。此人不惩,律法何存,来人,给我拿下他!”
乔天涯说:“读书人,都是牛脾气,软硬不吃。”
沈泽川对他浅笑,说:“我们老了解,与我客气甚么。”
萧驰野看他几眼,说:“腰牌挂得快啊。”
小寺人扶着潘如贵,纪雷跟在边上打伞。潘如贵穿戴五毒艾虎补子,头戴烟敦帽,由乔天涯引着往门生那边去。
纪纲回身过来,说:“非论如何,他的安危最首要。”
“乐。”沈泽川说,“刚好我对驯养悍兽很故意得。”
萧驰野暗道一声糟了。
“这叫放长线。”齐太傅抠脚,“不熬上几年再收网,捕的都是臭鱼烂虾。如果有一日,你我丧于半途,本日这个安排,便是他的保命杀招。”
“这般大的雨。”乔天涯收敛嬉笑之色,“竟动了厂公台端。”
接着公然瞥见三千门生群情悲忿,那一刹时存亡已被挤于慷慨悲歌以外。暴雨之间,群生爬起,冲向锦衣卫。
萧驰野眉间冷然,却作一笑,说:“这事儿虽看似冲着你,实则倒是冲着宫中去的。如何,因为昨日收成太小,以是才出了樊笼,就要兴风作浪?”
“皇上――奸佞当道,忠义何存?!”
“在这阒都当中,皇上最大。”乔天涯侧眸,“谁肝胆违逆皇命,谁就是锦衣卫的仇敌。”
“心得算不上。”萧驰野说,“那叫同类深谈。”
门生们见着缇骑,顿时一阵骚动。
萧驰野与他对视,半晌后两小我同时放声大笑。
雨越下越大,门生们纹丝不动。
尘雨迸溅,打湿了门生们的衣袍与冠发。
“皇上一日不撤回成命。”高仲雄说,“我们便一日不食、不起、不退!”
“总督大人。”高仲雄抬头,“文尸谏,武死战!若要我等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受人蒙蔽,昏聩行事,不若彻夜就要我们血溅御台,以死明志!”
“好兄弟。”萧驰野说,“真肝胆。”
沈泽川拢袖瞧着雨中的门生。
“处理。”萧驰野状若不经地抬臂,搭住了乔天涯的肩膀,说,“镇抚要若那边理?一群手无寸铁的门生,何至于劳动锦衣卫。”
沈泽川转过身,与萧驰野对望一眼。
高仲雄面露决然决然之色,说:“忠君之心促使!”
“好啊。”萧驰野也侧眸,说,“我也想看看,我是欠了你多少东西。”
一掀帘,来的竟然是潘如贵。
纪纲吃茶,说:“杀了小福子,便是为了让川儿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