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竹音问：“大夫人筹办安妥了吗？”
李剑霆凝睇着薛修卓，在那半晌的沉寂里，眼神古怪。她安抚般的说：“那是天然，朕也不谦让先生受此辛苦。江万霄尚无动静，此次就由内阁择选门生去吧。”
戚竹音没有待久，她晾好巾帕，就退出房门。檐下候着几个庶兄弟，皆不敢昂首看她。她接过戚尾递来的诛鸠，也对他们视而不见。
“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有一事得请尚书大人呈报皇上，”罗牧指着流民，“沈泽川惯会拉拢民气，这些流民如不能入城安设,待雪一下，他必然会想体例拉拢，到时候借机大肆传报，只怕对朝廷没有好处。”
戚尾伸开口，却没有说话。戚竹音跟着他的目光转过甚，瞥见红缨撩起帘子，花香漪正提着裙摆下肩舆。她也不晓得哪儿想茬了，超出红缨，把手臂借给了花香漪。
李剑霆盯着他半晌，说：“慕如刺杀李建恒，究竟是韩丞的号令，还是薛修卓的号令？”
“你把我的起居琐事全数呈报给他，”李剑霆俯身过来，“薛延清盯着我，是怕我做不好天子吗？”
戚竹音拧帕子，没有出声。
戚竹音把帕子抚平，在窗格的疏影里侧过甚，望着那层层叠叠的花木。她有半晌的沉寂，说：“倘若沈泽川败了，你就把我捏造口信、勒迫庶兄代笔的事情告到阒都，孔泊然是个聪明人，宁肯杀我一个，也会保你老帅不死。”
澹台虎挎刀入内，朝沈泽川施礼，粗声说：“府君，阒都来了信使，说甚么不忍城下生灵涂炭，要跟我们谈谈。那十几个门生都送出了城门，就在丹城以西设坛等待。府君，现在我劲敌弱，再谈甚么呢？干脆让神威提笔檄文一张，我们就此攻入阒都，免了费事！”
蔡域在茶州输给沈泽川，恰是输在了“仁”字上。救人水火便是再生父母，沈泽川连沈卫兵败的罪名都能洗，那他们何不效仿？眼下厥西另有沈泽川施助庸城的流言，阒都如果不能在入冬前扳回一局，不等仗打起来就要先亏损。
“邵成碧想翻旧案，”李剑霆松开风泉，冷冷地说，“只要朕能够。”
岑愈满心忐忑，在高台上忽听笛声入竹浪。他轻“啊”一声站起来，看雨间一顶油伞跟着潺缓溪流走向这里。
沈泽川用手抓了把丹城余粮，再看向粮仓陈列，说：“粮仓经年失修，现在天将入冬，连日阴雨，粮食不能持续放在这里，要发潮生霉。”
“其他七城的守备军正在调向阒都,就是这几日了,统共能给你凑够五万人。”陈珍扶着墙垛，呼气间都是寒凉,“都军的武备库也给你用，能守几日守几日。”
“只要伤害姚温玉，”罗牧深深拜下去，“沈泽川必受重创。”
戚时雨泪湿双鬓，嘴唇颤抖，哽咽道：“你坏我，坏我戚氏，你今后连，连祖坟都进不去。”
风泉想要避开李剑霆的目光，李剑霆却猛地捏住风泉的下巴，在逼近时说：“从我入宫起，他就在看着我……”李剑霆忽地一笑，嘲弄道，“不怪他敢做孤臣，帝王性命皆系于他股掌间啊。”
“依你之见，”陈珍看向罗牧，“该当如何？阒都已经人满为患，东龙大街的官沟里都睡着人，再驱逐流民便要坏了阒都衙门的端方，粮仓也养不起。”
他把花香漪叫三蜜斯，这是旧称，便是没有把花香漪当作启东大夫人，而是当作了荻城旧主。一句话就是轻疏有别，他不欲与花香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