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办差的官员说：“镇抚大人，草药供应不及，我们明日如何办？”
太医看着萧驰野的眼睛，腿脚一软，扶着床沿，慌不迭地点头，说：“能治、能治……”
锦衣卫起家，对遮雨棚底下喊道：“青哥！青哥在吗？我们镇抚在哪儿？你给通报一声，说萧总督找。”
葛青青见他闭上了眼，便退了出去。
沈泽川安闲地说，“奚鸿轩是甚么时候起的疹？”
雨珠乱跳，泥点迸溅。
纪纲手脚敏捷地清算着碗,看太傅不动,因而问道：“如何了？”
沈泽川火烧似的，汗已经渗湿了鬓角。萧驰野摸他，他那里都在发烫。
太医一慌，改口道：“是……是劳心吃力……才病倒的……”
皇上染了疫病，哪个太医敢说他是出去厮混染上的？只能找借口来敷衍，说成不慎感染。但是能把病传给天子的人又是谁？不是贴身内宦，便是常常在御前走动的侍卫。沈泽川现在挂牌在御前行事，他如果今早告了假，过后就是让人捏着的把柄，湿疹一旦被说成疫疹，他就再也没有留在御前的资格了。沈泽川背上还带着沈卫的罪名，他下去就是真的难复兴来了。
萧驰野问煎药的锦衣卫：“镇抚在哪儿？我找他！”
跟奚鸿轩的不一样。
昭罪寺急仓促地收支着人,遮雨棚已经架起来了,那草药煎煮的浓烈苦味四周满盈，守着炉子的锦衣卫都用巾帕遮着口鼻。
齐惠连头皮痒，他搓了几把,说：“好治,就是费事。官沟必须持续挖,但谁晓得有没有得病的人往水里吐过唾沫、撒过尿？如果挖沟的染上了,自个儿却没发觉，跟别人挨着碰到,不就又要倒一大片。”
他既不喜好下雪天，也不喜好阴雨天。湿冷会让他想起茶石天坑，想起纪暮，想起统统屈膝下跪、任人宰割的日子，并且湿冷会让他变得不安，变得阴霾，变得皮郛之下尽是冰冷的忍耐与暴躁。
“我们也不能久留，”纪纲把碗放下，“这事儿有人办，我叫川儿走。”
齐惠连用布裹着脑袋,跟纪纲一起分发药汤，见那烧昏倒的人丁里含混地讲着话,便打量了半晌。
“体力活，天然得身强力壮的人干。”萧驰野边走边说，“盯紧门，别叫外边的人出去。”
“你跟谁讲事理？”齐惠连撂碗，“韩丞如果打着历练的名号把他摁在这里，你也没体例！病一起来，哪个官大的甘心下来？就是海良宜也来不了！何况兰舟不能走，这机遇千载难逢，他如果办成了，就能再升！升”
萧驰野闷了药。
齐惠连跌在地上，又爬起来，说：“现在不顺势而为，还等甚么！”他也动了气，“这会儿恰是人踩人的时候，他不办也得办！你明白没有？”
萧驰野用氅衣裹了他，喊道：“晨阳，叫太医！”
葛青青正躺凳子上睡，听着声一骨碌坐起来，披上衣服就走过来，见是萧驰野，便说：“镇抚在里头歇息呢……一宿没合眼，总督也歇息歇息吧。八大营说要去守城门，这没挖完的沟，明天就只要我们一块挖了。”
萧驰野听着沈泽川呼吸微沉，才伸手解了他衣领，细心看着那红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