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修易始终是侧身,不肯拿正眼看潘蔺,说:“传闻姚温玉归都了,我思忖着彻夜应当能在此见着他,便来了,有些题目要同他讲一讲。”
薛修易被抽得脸上带红印,他捂着脸,还伸着脚要踹潘蔺,仰着脖子恨道:“没完,这事没完!”
萧驰野笑了,说:“小侯爷肯赏光,彻夜的酒管够。”
“外边的宅子好好查账,我几百年不去一回,大哥那边也顾不上,下边人清闲久了就敢乱来人。”萧驰野长腿一迈,又退了返来,说,“现在就算!多不过几千两银子的事情,这账有……有人管。”
潘蔺说:“你猪狗不如!”
薛修易拍案而起,说:“你开口!你有辱斯文!你狗屁不通!”
潘蔺的儿子才满月,他逗了一会儿,说:“不去,这几日正烦着呢。”
费适笑说:“欸,大少才高八斗,那本日如何得空了?”
周遭人声鼎沸,费适躲着那鞋,急声说:“别打了,快别打了!来人,来人啊!”
薛修易吃酒,只说:“嗯,小侯爷别来无恙?”
“你跟我去,我们就当散散心!”费适兜着袍子催促,“这回的酒宴在开灵河上,人多着呢。”
潘蔺先前的原配病死了,下边的妾室怀了几次孩子都流掉了,眼看着过了而立之年还没儿子,潘老夫人吃斋念佛,四周求方剂,为了生男孩儿,给他房里塞了一茬又一茬的人,闹得人尽皆知,背后里都嘲笑他潘蔺有隐疾。
潘蔺到底是个世家公子,还是挂牌官员,话讲得硬气,但真要他这么走上街,不如杀了他,当下被晨阳和费适拉着,还是去了。
这场宴席没请几个官,四品以上的上堂官员暗里会宴也要受都察院的弹劾,萧驰野又身兼禁军总督一职,协同巡防的几位军事要员他全都不能请。岑愈上回设席,也是私宴,先跟内阁呈了便条,海良宜点头,他才叫的人,就如许,孔湫也因为醉酒一事受了参,在海良宜跟前挨了训。
“办事么,”骨津言简意赅,“爷们就要阔!”
费适赶紧说:“对对对,承之!我们先换身衣裳!”
“你看你此人,如何这么不会变通呢!”费适是绞尽脑汁地要哄他出门,“他跟皇上有兄弟旧谊,他如果能替你们潘家在皇上跟前说一说话,你还至于这么憋屈?逛逛走,我跟他吃过酒,我来引见!”
萧驰野说:“另有丁桃的糖钱,你一年得吃掉边疆一支标兵小队的口粮吧?惯得你。”
潘蔺已经忍了半晌,见他这副姿势,当即嘲笑,说:“那不必然,要就教元琢学问的人遵循学问涵养一向排到了鸿雁山,大少蹲守在此也没用,轮不着你吧!”
潘蔺说罢,把鞋子扔在地上,昂首谁也不看,只对萧驰野抱拳施礼。
晨阳把算盘抱返来,拨了一会儿,含混其词。
费适扶着茶盏,夹在中间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闭着眸喊:“干吗哪!大少、承之,别吵啊!好好的宴席”
“小崽子有甚么好玩儿的?”费适挤身挡开奶娘,说,“这回不去不可,我爹专门叮嘱了。你去玩一玩,跟他交个朋友,我传闻他跟都察院左都御史岑愈有友情,有他出面,你也能少挨点骂。”
潘蔺拗不过费适,被他拉出门,上了马车直奔开灵河去。
他把另一只鞋也踢了,就如许着着净袜,踩着满地狼籍,推开费适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