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抬首,说:“那位萧……”
“这不好说。”朝晖说,“也许是没记着呢。”
“守株待兔咯。”齐太傅裹着破幔翻身,用屁股对着外边,说,“沈卫之事事关萧家,我听他那一脚,清楚是想要这小子的命。可儿现在活得好好的,他如何能不起疑?”
“让他进了昭罪寺,倒像是输了一招。”萧驰野眸中流露着考虑说道。
“你连袍子都没换,又有佩刀,就算他不认得,稍动一动脑,也不敢如此目中无人地当街呵叱。”萧驰野说,“何况我看他记性不差,连我也认得清清楚楚。”
“我只感觉太巧了。”朝晖思考,“恰好就遇着了。”
朝晖说:“传闻能值晨班,不过乎是銮舆司、擎盖司,以及驯象所。”
抬轿的公然是锦衣卫,带头的点头,说:“晓得我们接谁,还敢拦路?快快让开!”
朝晖到了锦衣卫所司,同业的佥事虽与他同级,却不敢拿乔。引着朝晖一起到了记档房,说:“朝将军要查甚么?这儿是本日十二所的值档。”
纪纲正坐在檐下,见着葛青青来,便站起家,说:“时候已经到了吗?”
“沈泽川。”朝晖说道。
“是啊。”萧驰野心不在焉,“倾君楼离得近,天然是赶得及了。”
为首的锦衣卫单膝而跪,对朝晖说:“卑职葛青青,有眼不识泰山,获咎将军,甘心受罚!”
萧驰野听朝晖说完,还是架着腿在看话本。
“且住。”齐太傅从被子里取出戒尺,说,“四将是哪四将?”
“且慢。”沈泽川眸中漆深,“既然是民区杂巷,他一介亲王贵胄,凌晨在这条街上做甚么?”
朝晖悄悄合上手中的册,说:“不必了,我自去找他。”
轿帘一动,一只纤手掀了帘,娇颜慵懒地看了朝晖一眼,对里边人娇嗔:“大人,寻您哪!”
朝晖颠末一轿,瞥见抬轿人身佩腰刀。谁知就是这么一瞥,却让他皱起了眉。
“我奉告你。”他猛地坐起家,盘着腿,单手撑膝,“你随大哥一同入都,皇上亲迎,锦衣卫十二所仪仗紧随厥后,他如何现在就不认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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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太傅顿了少顷,又说。
外边的吴才全夹着腿跑出去,连声说:“多谢多谢!青哥,多亏了你啊!”
沈泽川在雪中身着薄衣,端着纪家拳的起手式,额角却淌的是汗。他说:“离北王抱病多年,军务皆由世子萧既明朝办,想必此次也不会来。启东五郡此次也有救驾之功,先来受封的是四将之一的陆广白,这几日戚大帅也该到了。如此一来,大周两大兵权就暂居――”
“无妨!我也才从里边出来。”纪雷一摆手,“方才是谁顶撞了将军?快给将军好好赔罪。”
齐太傅衡量着戒尺,扒过葫芦,嘬了几口酒暖身。
“铁马冰河萧既明,烽火吹沙陆广白,风引烈野戚竹音,雷沉玉台左千秋!”
“他若偶然,便不该说第二句。”沈泽川想起那一脚,心不足悸。
“要的就是巧。”萧驰野扔开话本,“这个沈……”
葛青青低头擦拭着汗,说:“你遇了寒,晚些一道去徐家铺子喝羊肉汤吧。”
朝晖说:“这么一看他没扯谎话,是没来得及进宫,就先被派去接了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