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肯再为此赴命。”
“我……”李建恒呼吸越来越短促,他干涩的唇抿了又抿,说,“我也对不起你,不敷仗义。你和我都是身不由己,我真的……真的恨啊。策安,你走吧,你出去了就走,骑上你的马,回家去。我没甚么能送给你,但是不送,又没排面。”
他失魂落魄,那血淌过脸颊像泪一样。
韩丞吃完最后一口茶,端着茶碗走出门,看着严阵以待的八大营军士,把茶碗摔在地上,大声说:“阒都的禁军只要八千人,枫山校场得不到动静就没体例前来援助。萧驰野已是笼中困兽,本日,必然要拿下他!”
一样杀喊声震天的边郡也在决死斗争,陆广白已经将近抬不动枪了,他回撤时喊着:“救兵呢?!”
萧驰野说:“你是天子,你本身去说。”
李建恒抬起手指,指着墙壁,含糊道:“那……那把弓,是你助我从皇兄那边获得的,可他妈的,我、我拉不开……你带着它走。狼崽就要待在草……草原,你那扳指都该锈了。”
浪淘雪襟从空地间疾蹄奔入,杀喊声藏匿了阒都。
惊雷暴响,沈泽川失声滑跪在地。他怔怔地,任凭大雨厮打,在那冗长的沉寂里,那假装都被撕成了碎片,终究收回了这六年里第一声绝望吼怒。通红的眼里已无明智,他握住仰山雪,蓦地拔刀。
萧驰野在宫门口卸了狼戾刀,踏入那暗淡幽长的廊。两侧跪身的寺人们埋首不语,明理堂表里阒无人声。福满疾步引着萧驰野到了门口,打起了帘子。寝殿的垂帷没有拉起来,内里闷热,稠浊着一股血腥味。
萧驰野无情地说:“我不要,那是你家的霸王弓。”
萧驰野拖过椅子,坐下来。他看着李建恒,喉间几度转动,说:“早跟你说过,她不是你的良配。”
萧驰野单臂拖回沈泽川,吹响口哨。猛展翅横扑,在混乱里啄伤了韩丞的右眼。韩丞仓促掩面,听那城外的马蹄声阵阵,丁桃已经带人疾行而来。
“你也配自称锦衣卫,”沈泽川俯瞰着他,寒声说。“锦衣卫自纪无凡起都是顶天登时、问心无愧的豪杰,本日你们设局暗害天子之命,韩丞,我杀你天经地义!”
萧驰野看着那乌压压的人头,他迈出去,顺着长阶向下走。他没有刀,当雨水抹掉他的冷酷时,他已经与那人群撞在了一起。霸王弓横挡住刀锋,他推着人墙后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压住了暴雨的轰鸣。
韩丞回身喊道:“快去提人!”
作者有话要说:1:选自双调夜行船秋思马致远
“但是我就是喜好她啊,”李建恒怔怔地搓着指间的血,“我觉得她也喜好我。他妈的……中了刀子,本来这么疼。”
萧驰野已经奔出阒都,背后追兵无数。他们冲着火线,像是撕扯着乌黑的雨天。
八大营已经重新涌了上来,即将追出城门。那高吊的城门收回不堪重力的闷哼,铁链敏捷回荡,城门轰然向下砸去。
风吹着寝殿内的垂帷,萧驰野坐着,听那闷雷敲打,炸开了一场瓢泼大雨。
韩丞一退再退,喝道:“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