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鄙意,恰好相反。”姚温玉抬眸看着门口的雨雾,“此时看来,韩丞确切在攀附太后,但是长远地看,反而是太后在攀附韩丞。太后能起势,是因为天子没有子嗣,朝中不成无主,迫于无法,大师才会让步。但是大周必然会有新的天子,韩丞手上握着的兵权才是什物,他既然敢围逼萧驰野,对明理堂动手,这就表白他有恃无恐。”
“教员固然抱病归家,但心仍然牵挂着政事,即便尚书不提,他也难以放心,倒不如哭这一场,也好过老是憋在心中。”姚温玉也捧着茶碗,他拨了几下,说,“现在局势不稳,教员也歇息不了几日。”
门帘一挑,出去的倒是姚温玉。他见状立即跪在脚踏上,不顾肮脏,一边为海良宜拭泪揩血,一边批示侍从打水浸帕。最后扶着海良宜躺下去,安抚半晌,对孔湫轻声说:“尚书外边请。”
海良宜顶着苍苍白发,伏身大哭。其声沙哑绝望,好不苦楚。
天井里的竹筒轻磕着溪石,暴露了龟裂的纹路。雨悄无声气地下着,那些伤痕却没法讳饰。海良宜太老了,他的精气都消磨在了宦海沉浮中,现在已经有了一病不起的征象。
海良宜在哭灵时数次昏迷,现在躺在床上,一口药也喝不下。他仿佛一夜白尽了头,那双内含神光的眼眸变得暗淡无光,因为流尽了眼泪,乃至显得格外浑浊。
沈泽川痴钝地点头,他偏头,脸颊贴着萧驰野的脸颊,被那热度略微烘出了人气。他在黑暗里探手摸着萧驰野的手臂,有力又迟缓。
八大营重掌阒都巡防,这几日街上日夜不休走动的都是巡查队。平凡人家不敢出门,酒街北里一概关门,繁华如同昨日前尘,阒都的朱墙琉璃瓦都在这濛濛细雨里被洗褪了色彩。
孔湫闻言搁下茶盏,谦虚肠问:“但是太后主政,内阁改换也在她一念之间。她如果借口换人,我们又该如何?”
因为天琛帝没有皇嗣,以是群臣奏请太后出面主持大局。太后今后宫不得干政为由再三推托,终究是锦衣卫批示使韩丞三度叩谏才请出太后。
“再也不会痛了,我包管,兰舟再也不会痛了。”
沈泽川在那目光里惨白着面庞,他几度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萧驰野望着他,终究在半晌今后,闻声沈泽川哽咽地说:“我好痛。”
沈泽川仓促地转着头,不肯让萧驰野直视,但是萧驰野捏着他,不让他躲闪,低着声再一次问道:“你要与我说甚么?”
孔湫捧着茶碗,默了少顷,说:“教员膝下无子,由你照顾,我很放心。本日我不该提起这些事……叫他悲伤。”
孔湫说:“韩丞一心攀附太后,他已经胜利了。”
孔湫晓得海良宜待他如亲子,当下也不坦白,叹声说:“皇上去得遽然,我们已经落入下风,韩氏又掌控阒都兵权,眼下太后当政已经是不成窜改的局面。离北经此一事……今后该如何办呢?”
“尚书久等。”姚温玉着人奉茶,坐在孔湫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