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公公爬起来飞奔出去,杨熙又劝道:“天下之大足稀有百州,大小事儿都要往宫中递。这些折子似死水永没有停的一刻,父皇也不必操心过急,总该先歇歇的。”
石公公略一思考,低声道:“主子嘴笨,只晓得奉侍陛下起居。不过常常听诸位大人们说,现在天下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都是陛下勤政爱民的功绩。”
“小乔”这个名儿恰是贞乐帝喊起来的,是以杨熙在他面前提及来也非常天然。
贞乐帝眉心又拢起,不但没有因为他这番知心的话感到欣喜,反而皱起眉头,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你既知大乾稀有百州,亦该晓得这百州以内有千万之民。军/情耽搁少顷能够担搁战事,旱、涝、匪、疫忽视半日便能够毁一州一城,哪个等得?”
杨熙自小晓得他在政事上极其严苛,已经甚少莽撞劝他,这时听他训话也完整在料想当中,是以只垂首听着,并无半分不耐。
贞乐帝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可惜杜家人个个长得身材魁伟,不晓得小乔儿瞧着是否扎眼。”
“嗯,坐下吧。”贞乐帝随口应道,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搁下狼毫,抬开端来。
石公公“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差点儿老泪纵横:“主子已经问了三次传膳,只是陛下并没有理睬……”
“儿臣想到已有半月未曾聆听父皇教诲,一时意起才发明已经入了宫。”除了石公公,身后的宫女寺人都被遣了下去。杨熙亲手盛了汤端到贞乐帝面前,忽而想起甚么似的道:“本日儿臣与刘大人巡查时发明南城外有打斗声,倒是撞到有宵小之徒拦了凉国公府的马车。幸亏去得及时,小乔mm只受了些惊吓。”
“近年来惠通河的水位持续降落,本年约莫只要三年前的一半了。”只是他话虽未说完,贞乐帝也能发觉一二来。
石公公在内心深思了一通,比来日子过得太松弛,差点就说出质疑陛下判定的话来。
贞乐帝现在不过四十有六,双鬓却掺杂着很多白发。因为经常皱着眉,眉心和眼角已经勾出浅浅的细纹。
杜厚不过是三品武职,早些年因为年纪已经休致在家了。石公公成日里打仗的除了皇亲国戚多是二品以上大人,对这个杜将军委实不太认得。不过自从上回在御书房里服侍陛下写那卷圣旨,他转头就让人探了动静,现在被问起来已是如数家珍。
“石公公,你看现在大乾子民的日子过得如何?”
“那陛下……”如何晓得几个字被吞入肚子里,石公公踌躇道:“或许各地环境不大一样,何况陛下一向重视水利……”
杨熙掉队两步跟在身后,那一个个字落入耳中,才晓得天下人敬佩的帝王竟也有身不由己。
石公公做事妥当,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御书房外吃食已经预备好了。等他们出来就有手脚利落的小寺人提着食盒一溜烟儿摆开,看来是一向在御膳房里热着的。
石公公已经侍立在身后,不失时机地奉上一盏茶。
“凉国公府?”贞乐帝接连喝了好几口汤才将银碗放下,可见是饿得狠了。
贞乐帝站起家,又道:“更首要的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朕偶尔也想松弛一两日,但厥后发明越是憩息越是懒惰。日日赏花逗鸟听曲儿,久了怕是再不肯到御书房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