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俄而又振色跟青衫文士说道,
女孩才十二三岁的模样,却已长得眉眼精美如画,初雪似的小脸稚气未脱,仿佛这初春暖阳,已有两三分清媚明艳的滋味。
他没有躲回车厢里去,悄悄拍了拍车夫的臂膀,说道:“王禀戴罪之身已是无用,有人感觉我犹是毛病,便叫他们取我的性命就是――卢兄技艺高强,此地又近淮源镇,他们必不敢跟卢兄多胶葛,还请卢兄送萱儿到唐州……”
恰在这时候,身后又有马蹄奔驰声传来。
车夫以往没有进过桐柏山,但暮年在军入耳旧友徐武宣说过淮源镇四周的地形,看这坡岗石崖的奇特地貌,晓得这是淮源镇东首驰名的“鹰子嘴”?
“相公萍踪遍及天下,比我这个跑江湖的还要见多识广,当然有走过桐柏山间的这条走马道;而说及走马道途中的这个淮源镇,还跟大人有莫大的干系呢。”
青衫文士果断的将年幼孙女推回车厢里,扯下车帘子,在车头站起家来。
“王帅身故泾州,朝廷又将泾州等地割给党项人,靖胜军的民气就散了――朝廷担忧靖胜军的将卒思念故帅,便将本来的将卒都拆散开分置他处,另募新卒弥补。徐武宣就是当时回淮上故里。没想到我与他泾州一别,都十多年畴昔了,”
车夫
他们此时所行的路段,正翻越一道坡岗,比北面横躺谷底的淮水已经高出二十多丈;在他们正火线百余步外的山嵴处有个豁口,两侧各有七八丈高的嶙峋石崖腾空拔起,仿佛鹰嘴横在道前。
车夫半生盘曲,能识江湖凶恶,对军国之事却不甚了了。
跟车夫并坐车头、一起赏识山川之景的青衫文士,年逾六旬,瘦脸清矍,转转头跟女孩说道:
嫩葱似的纤玉小手,从内里将车帘子揭开,一张稚嫩的莹白美脸探出来。
“相公如果急于赶路,统统无事待返程时我再去见徐武宣不迟,十多年没有音信,也不差这三五天,”车夫对峙说道,“蔡铤不是气度广漠之人,侍御史陈槐、兵部给事中张扩获咎他,被贬离朝,皆在途中被盗匪殛毙……”
车夫内心悄悄叹了一口气。
面对前后四名劲敌的围追堵截,更不晓得鹰子嘴以后是否另有刺客埋伏,他情知本身能做的事很少,但也是淡然松开缰绳,任马儿缓缓拖着马车前行。
桐柏山间,在从淮南西路光州通往京西南路唐州的走马道上,一辆马车正缓缓而行。
马蹄声似踩踏在车夫的心脏上。
“那些事都没有甚么证据,刺杀之说只是捕风捉影,卢兄不宜多想,”青衫文士不想车夫对朝堂诸公印象太坏,辩白道,“而民生凋蔽,山野之间盗匪比往年多起来,倒是究竟。”
他将裹着承担布的长刀横在膝前,佝偻的身子这时候微微挺直起来,蓦地间就像躲藏在草丛里的饿狼微微抬起胸膛,等待着猎物靠近的那一刹时恶狠狠的扑出。
他右手持执马鞭缩在袖子里,左手抓着缰绳控马,手背与一小截腕臂透露在酷寒的氛围里,上面却有好几条狰狞疤痕交叉虬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