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多日的发热温婉的嗓子已经烧哑了，唱出的曲调也琐细不堪，不能称之为曲，绿漪却抱着膝坐在那当真的听。
清越的声声响起，似鹅毛在沉寂的夜空划了个转，引发一阵骚动，待闻到这主仆两个浑身的腐臭以后又重归沉寂。
“婉儿？快叫白大夫，叫白大夫去！”娘亲大声喊着。
温婉顺着声音看畴昔，绿漪小小的包子脸急的都白了，那么白嫩！这那里是一起流亡，浑身涂满腐尸液体的少女绿漪呀，这清楚就是曾经伴随她生长年幼时的绿漪！
“夫人，白大夫来了！”安妈妈在门外叨教道。
“主子，你必然能好起来的……”绿漪忍不住哽咽。
小时候母亲常常唱这首歌来哄温婉睡觉，绿漪是贴身丫头，小时候母亲唱歌哄孩子时，小小的绿漪也躺在脚蹬上听着。
“傻丫头，”温婉无法的笑了，“我给你唱首歌吧。”
“我真的返来了…”温婉轻声呢喃，泪水再次涌出。
温婉勾了勾嘴唇，笑了，“傻孩子，死，是摆脱呀，我就是心疼今后只要你一小我了。”
嗯，曾经母亲最喜好这么打扮。
此时的温婉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目光扫了扫绿漪手中脏的看不出本相的块状物，摇了点头，即便这一块拇指大小的食品也是绿漪拼了命抢返来的，给现在的她，华侈了。
绿漪烦恼的咬了咬嘴唇，再如何抬高声音她也装不成男人。
“白大夫，您受累了，请这边喝茶稍事歇息，我们八蜜斯调度身子还得希冀您了。”安妈妈恭敬的上前行了个礼。
明景宗十八年，温婉十八岁。
星子越来越亮，温婉看的越来越清楚，耳边有哭声，仿佛有人在说甚么，但声音太悠远了，她已经听不清了。
“快跑呀，蛮子来啦！”跟着一声尖叫，沉寂的夜似被扑灭了一样，混乱的脚步，哭啼，谩骂，另有远处的马蹄，金戈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母亲，您是如何找到我的？”温婉很猎奇，这兵荒马乱的，母亲应当和父亲，祖父祖母逃到闽南大姑姑那边去了，又是如何从蛮夷手底下把她救返来的？
“夫人放心，老夫这就为八蜜斯看诊。”
“蜜斯，蜜斯？蜜斯醒啦！蜜斯醒啦！”绿漪欢畅的叫着，直刺耳膜。
温婉浑身一僵。
“你吃吧，我不成了。”
嗯，这婆子倒是个会说话的，白大夫点点头。
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娘亲，温婉被噎了一下，哀痛委曲也被化解了大半，有些无法的想笑。
“娘…”温婉颤抖着叫出了这个憋在内心好久的称呼，眼泪如决堤的河水。
不过，我为甚么还没死？
回家…归去…
天上的星星很亮，和影象中儿时看到的一样，温婉不晓得看着这同一片星空是不是就是能回到畴前，但这也算是一点执念了。
这是她们主仆共同的回想，最夸姣的回想。
温婉大抵明白如何回事了。
这也是她的手，烽火未起时，年幼的温婉在延陵故乡一向娇生惯养，温家是延陵的老牌望族，祖父在天子还是太子时就是太子太傅，大伯父是江南布政使司，二伯父也是天子近臣，温家在江南是不折不扣的土天子。
温婉死死的抓住锦被，不敢展开眼睛，好怕一展开眼睛梦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