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元忠实在早就一眼看出梅雪嫣恰是比来风头鼎盛的那位女秀才,她胆敢在经义文章中贬低荀子,便是和他们这些报酬敌。
吴县令不欲多加回嘴,语气中压抑着肝火,这些人明摆着刁难,以此取乐。
话虽如此,梅雪嫣见他神采又冷了几分,也不如何说话,只闷闷地喝酒吃菜,他带来的几位粮草官更是将不满摆在脸上。
“哦我晓得了,我们都是爷们儿,这类事大师心知肚明,是不是?”
“这……临安财务不景气,花楼这类处所难以运营,还望施大人谅解我们这穷乡僻壤。”
这笔粮款充足哀鸿撑过最难的这一个月,吴县令心中一喜,施元忠总算说闲事了,但又奇特,就这么悄悄松松领到这些银粮未免太诡异。
“也对,我真是慌了神……”吴县令叹道,“青出于蓝啊,我现在遇甚么事,总想着先跟你商讨才放心。”
“哦,这么说来,吴县令真乃一清二白的好官。”
“诸位曲解了,官职文位皆是有才者居之,不分雌雄男女。”
“施大民气胸仁义,千里迢迢到临安济世救灾,别说是设命令媛宴,就是一百零八道全席感激您也不为过。只是大人有所不知,县衙的库银几近全投入救灾,物质人手全在里头,只能奉上浊酒小菜,下官真是忸捏。”
施元忠喝得脚步踉跄,醉态昏黄,在丫环的搀扶下进了书房,吴县令没有当即跟上去,而是满脸忧色。
那人掐到吴县令不敢发作,哈哈大笑道:“吴县令是拿我们打趣吧?哪有女人当官的?”
吴县令不敢获咎掌控赈灾银的施元忠,即便是再难服侍,他总得把话说得标致,溜须阿谀。
梅雪嫣的才气早就让吴县令心折口服,何况她背后另有那位来源奥秘,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教员”。
梅雪嫣因为是管财帛的主簿,一向得伴随在侧,固然也有她的碗筷,但是几近动都没动一下。不消她回话时,她就专注打量着施元忠的言行,他是个近五旬的老头,身材发福,冷眼铁面,是个不苟谈笑的人。
“施大人书房请。”
“你先去配房的卧榻上歇息一会儿,我先跟他商讨,好探探底。”
“好了,车马颠簸劳累,早点吃完你们便歇息去吧。”
吴县令却不晓得,甚么教员只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
他们群情一句,吴县令就尴尬一分,却不能发作,别说现在有求于人,就算他们没有干系,施元忠这个正五品的同知大人,就能用官衔压得他死死的,他们如何调侃漫骂,吴县令底子没有还口之力。
“承蒙吴县令接待,也是叨唠了,吴县令为何不设席在酒楼?在县衙里头喝酒,总感觉少点味道。”
“呃……”
华桐府同知大人带着赈灾银粮到达临安县,吴县令亲身给他拂尘洗尘,筹办了宴席。
那人朝吴县令挑了挑眉,语气嘲弄轻浮。
杯盘狼籍以后,赋税官们都退去,施元忠才仿佛熏醉地提及话来。
但施元忠矜持身份,不屑于跟戋戋一个女子计算,秀才不值得他打压,只答应他的部下凌辱一番也算解气。
吴县令只能当作没听到,还是陪着笑跟施元忠敬酒。
果不其然,没过量久,施元忠又问道:“干吃酒多无趣,吴县令可有舞妓歌女吹打,好助扫兴?”
见吴县令难堪却忍气吞声,那人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