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外祖心塞不已地考较完一众小辈背书,本想再考较一番拳脚工夫,看看板着小脸站在纪真身侧的小外孙,再看看重视力就没从媳妇身上分开过的面无神采脸大外孙和时不时拿茶杯挡着脸嘿嘿笑的半子,胸口一闷,判定打消接下来的例行考较,放一众小辈自在活动。

但是,不管如何,都不该连累到无辜的楠姐儿身上。

两个鸡腿全数送到儿媳妇碗中。

老晋阳侯夫人就跟没看到丈夫强压着的暗火似的,给人舀了一勺豆腐,笑说:“真真这个豆腐好,又滑又嫩。”

纪真接过,冷热刚好,正想一口喝干,瞄到众表兄弟们眼角偷偷打量的余光,唇角微勾,渐渐品起茶来,学自了空大师的行动,非常文雅。

纪真略感慨。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他位居正一品,连辈分最高的贺外祖都不像客岁那般毫不粉饰地核阅打量了,更别说这些年事不大经历不深的平辈了。再加上文武之间天生的代沟,像贺小钰如许手脚都放不开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贺小钰还算好的,年龄谨慎思浅,说话做事要随性很多,那几个稍大一些的就更拘束了,想靠近一下才打了败仗返来的薛凛薛表哥都踌躇着不敢上前。

纪真不想留下碍事,干脆借了忙差事的借口告别。

转头看到儿媳妇,老头儿又笑了起来。这媳妇儿娶的好,奸刁奸刁的,满肚子心眼儿,面子又大,不然光凭着他们薛家的脸面可请不动大觉寺的高僧给闺女背书。

以贺小钰为代表的一群放养型糙脸少年浑身都不安闲起来——就那么一小口茶,你要喝到甚么时候!

纪真放下笔耸了耸右肩。

这一忙,就忙到了掌灯时分。

出了贺府,纪真往车厢里一躺,笑了笑。贺老夫人是个明白人,晓得他明天逗弄了贺小钰一把且邀人过府,却始终没提过孙子半个字。

老丈人:“……嘿,嘿嘿……”

老晋阳侯常日与女儿一道用膳的次数未几,再次见到女儿吃草吃豆腐,整小我都烦闷了,手中酒盅啪一下就捏碎了。

薛灿一回府就被他哥抓到小校场拿枪杆抽了一顿。他爹旁观,心疼得不可,又不能拦着,急得直绕圈圈,直到小儿子被大儿子抽完才松了口气,毫不踌躇把大儿子拎到了书房。

兄:“……”多大人了,还让大人牵着走,薛家不能有如许软绵绵的担当人,得狠狠的教!

纪真说要归去忙崇文馆的差事跟人请辞,得了舅妈们和阿姨们好一通话,有至心为好的,也有语气泛酸的。

老晋阳侯夫人晓得纪真不耐烦在内院应酬,偏俩儿子又一个塞一个哑巴,只美意塞塞的接过话头,三言两语把泛酸气的二妹和二弟妹压下去,就要打发纪真回府。

一进贺家老夫人的屋子,一股子脂粉味儿。

一家子都当没瞥见,该吃吃,该喝喝,把那暴躁老头儿晾一边儿了。

老头儿慈爱笑:“真真那,薛凛那混球有那里不好你尽管打,要下不去手就奉告爹,爹帮你打,别不要他……”

去内院向长辈告别。

薛楠身上出门穿的锦衣一到家就换了下来,仍旧是布衣素颜,面前也只摆着几碟子素菜豆腐。

老头儿本身冲着饭碗和酒盅子暴躁了一阵儿,又泄了气。寡嫂办的糟苦衷,寡母亲口允的,再窝火他也只能忍了。老晋阳侯也晓得,自从真真进门他媳妇就硬气起来了,只要扯到那孩子他媳妇必然是寸步不让,多次打婆婆和妯娌的脸。母亲会允,大嫂肇事是一个启事,只怕也是恼了他媳妇的违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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