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铭道：“……微臣就抓住一个脑筋活络的，让他带头。等他家富起来了，别人眼红，必定就跟着他学。”
靖康帝瞪大眼睛问：“是谁？”
“……他来告状，说他家的鸡蛋被偷了。微臣接到报案，就去现场察看，发明不是入室行窃，是母鸡弄丢的。”
“五文钱都不舍得出！”
梁心铭仓猝拜见贵妃，并代惠娘存候。
“有钱他也不肯出！”
董贵妃仓猝轻拍他后背，帮他顺气。
她将当日在潜山湖畔大榆树下和百姓们会商的话题拎出来，把五文钱的账掰开了算给天子听。
靖康帝点头道：“不错。”
一时到了东宫香雪海，进了院门，入目是一座山，真正的山，山上散落几点山石、几株铁骨铮铮的青松。转过这座山，由近及远，只见丹霞似锦，恍若瑶池。
梁心铭仓猝上前一步，躬身拜谢，至心实意道：“微臣谢皇上体恤。微臣必不负皇上所托！”
靖康帝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拥戴一两句。
当日董贵妃赏了惠娘胭脂水粉等物，虽是适应天子情意，却给梁心铭伉俪长了脸，这情面她记取。再说，人脉干系的建立和保持，是要靠走动的，宫中妃嫔浩繁，送礼是个难事，只拿些土产还董贵妃情面，别人也挑不出错。
“是不是太穷？”
自吴慈入宫后，董贵妃便被萧瑟了，几个月来，仿佛成了昨日黄花，谁知明天皇上又想起她来，还让她来香雪海，见过梁心铭后也没让她躲避，还让她在一旁陪着。
靖康帝拍几道：“爱卿这主张妙！”
靖康帝也晓得，“宰相肚里能撑船”甚么的，说说罢了，不能当真，是以表示梁心铭道：“梁卿尽管罢休发挥，如有甚么难堪处，可通过苏相递折子给朕。”
梁心铭想起来，她听王亨说过的，香雪海属东宫，因东宫太子空置，以是这里也空置着。
梁心铭忙道：“是微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左相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襟怀宽广，宇量弘大。”
鬼才信赖呢！
梁心铭道：“李山脑筋活络，又勤奋，长于学习。他家房前屋后、地头边角，见缝插针的都种了生果蔬菜，家里清算得井井有条。微臣坐在他家吃西瓜，不由鼓起求田问舍之意。其别人家……唉，不说也罢。”
宫女端上茶点，君臣闲话。
“为何如此刚强？”
董贵妃受了礼，很谦恭地叫起，然后笑对靖康帝道：“皇上公然没有说错，梁状元风采过人。”
梁心铭道：“左相大人怎会保举微臣？微臣破了拐卖女童案，恩师是以杀了高淳，左相大人竟不计前嫌？”
北风过处，暗香沁入心脾。
梁心铭便接着前话持续说。
董贵妃悄悄感激梁心铭，坐在天子身边。
梁心铭便说了起来，没说已经做成的事，而是说她做不成、或停顿艰巨的事。像造出潜山湖、破了拐卖女童案、杜家唐家那些事，她都一句话带过，单说窜改百姓的思惟体例的艰巨，比如用打稻机这件事。
靖康帝笑道：“这处园子是名家设想的，一年四时都有景色，春季桃李云蒸霞蔚；夏季各色花草竞开；秋有丹桂和菊花；夏季梅傲霜雪，故此叫‘香雪海’。”
梁心铭道：“恰是。农家日子也不都是纯真充满诗意的，微臣只在李山家体味到陶翁故乡诗的意境：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後檐，桃李罗堂前……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其别人家，那叫一个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