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太又哑了嗓子，嗫嚅半晌也找不到甚么由头来辩驳秦夫人，秦夫人瞧着她的模样，慢条斯理地笑了笑：“分利这么大的事，叫他们男人去操心吧，我们跟着问也问不出甚么来，徒招人讨厌，叫我说，明太太，我们就安安稳稳地在内苑理睬府务，别教这些办大事地男人难堪才是。”
“这势头里可有很多是康利洋行的出的力，我看他们订购了很多洋布，”婉澜眼睛粘在账簿上挪不开，常常看到“康利洋行”四字，就像看到陈暨的亲笔手书——受他的传染，婉澜也开端练隶书了。
婉澜在外书房翻看纱厂的账簿，谢怀安礼聘了一名学过西洋账簿的先生来做账，又从府里调了两位经历丰富的账房先生，同时做两本账，一本新式账目，一本四脚账，新帐本放在厂里，四脚账保存在府中，婉澜看的恰是被他带回家的四脚账。
“一向没有动静，朝中为张曾扬讨情的都少，”谢怀安直呼其名，涓滴不粉饰内心对此人的讨厌：“有风声说是袁大人暗中动了些手脚。”
她这番话说的至情至理，明太太张了张嘴，竟然一时没能说出甚么来，秦夫人将前提明显白白端出来了：要想分利，就得给钱。
婉澜问到：“他去官，张香帅不管？”
秦夫人晓得面前此人的惯常操行，应酬她时便有些懒惰：“叫三太太劳心了，那些话实在不必当真，听了还悲伤。”
“筹算等祭祖的时候将这件事公布出来，”谢怀安道：“势头很好，能够立即就将债务还清。”
婉澜吃了一惊：“我们可没有这个金刚钻。”
谢怀安又道：“现在厂子里有一百多台布机，却只要不到三十人的工人，我们得尽快扩大出产范围，培养更多的熟工来。”
秦夫人笑了笑，心说莫非你不是如许？但面上却甚么都没表示出来，还幽幽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明太太，这纱厂名字和机器都是我们大姑爷给的，这聘礼可最厚不过了，得要拿嫁奁还归去的，我们老爷迩来都想，要不然就让怀安管一下，与大姑爷分利，也算是我们两家合办的这个厂子。现在别府要分利，那不如就一起来给我们阿澜凑嫁奁，我们将这小我情还上，到时候无益赚出去，大师也好一起分。”
婉澜道：“可来日若当他真用到袁大人的时候，你却交不出一份卷子来，不就全露馅了吗？”
“十年内康利都在与我们平分利润，当然要上心，”谢怀安笑道：“玉集大哥可真不刻薄，上个月结账的时候我才发明，那条约上写的是十年内都五五分利，他拿走了五分后，我再拿剩下的五分在三年内还债。”
谢怀安道：“只要张季直以为这是袁大人的决定就行了。”
“张季直野心大的很，他当然不肯意搀扶一个和他抢买卖的，”谢怀安脸上带着滑头的笑容，在摇椅上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翁文恭归天后，张季直在政坛上便有些不快意，他的纱厂至今另有官股在，以是急需一个能和中心搭上干系，但又不必过分于靠近权力中间的人，幸亏他的官股上照顾一二。”
“就算仕进，也不过是皇家的伴计罢了，”婉澜看完了上两个月的账册，拂掉册子上掉下来的枯黄落叶，将册子合上：“你想让旁支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