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哪儿来的水声?
鼻尖一酸,眼睛也变得苦涩难忍,她试着眨了眨眼睛。
丫头?谁这么大胆,胆敢叫她丫头?
她伸脱手掌搭在眼睛上,看着倾泻而下的天光,如同少年人的目光普通,敞亮,温热,又灼灼刺目。
一道沙沙的少年声音,嘈喧闹杂噼里啪啦地问了一通题目,一听就让人感觉讨厌。
等等……活,的?
认识中一片乌黑。
“你是哪家的丫头?如何会睡在这里?你家里人也不找你?”
咦?
却不晓得为何,她没有进入传言中的循环来去,也没有得见李锋的灵魂。太子的,皇后的,一众后妃,皇宫世人的灵魂……她一个也没有见到。
这就是她倾付过至心的男人,这就是她曾经眼中灿如骄阳的君王。
守不住城门,她必死无疑。
恰是惊奇万分的时候,一个温温的手掌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就连她的旧事,也被官方编成歌谣,四周传唱。
十三年了,十三年来她向来没有闻到过气味,没有尝到过味道,没有感受过一分一毫,或冷或暖的温度。
热你个大头鬼,老娘是个鬼,如何会热?
宫里染尽了赤色,阴云密布,乌鸦凄厉的叫声,在天空中不知盘桓了不晓得多久,惶惑不见天光。
她是堂堂李锋天子例外亲封的一品凰舞夫人,大梁朝建国以来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镇国女将军,死守都城,活的标致张扬,死的也绚丽光辉。
“哎…”悄悄的一声感喟,接而是喝酒的声音,话音模恍惚糊,“你必然很恨我吧?”
莫非是她生前杀伐太多,罪孽深重,以是不得入循环?
像是有一个骨节凌厉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脑仁一样,时而松时而紧,攥住不放。萧妤瑥感觉头痛欲裂,脑袋仿佛随时会炸掉普通,四肢酸软有力,转动不得。
一道清浅冷酷,宿醉过后的沙哑声音。
听闻人死以后,会渡忘川,过何如桥,到孟婆面前喝一碗汤,忘记前尘旧事,再入循环。
一声长长的感喟,话音里的伤悲,叫民气头蓦地一颤。
是啊,大梁如何会不灭?大梁已经变成了一个,要由女人来做将军镇国保卫的王朝,从面皮烂到骨子里,如何能够不灭?
没想到全部偌大的大梁国,到最后只剩下她带着四千禁军,在都城数丈的城墙之上,等死。
“丫头,醒醒,醒醒!”
镇国女将,哈,镇国女将。
“丫头,你醒了?”
如何会转动的了呢?被敌军将领一支利箭穿心而过,从数十丈的城墙上跌落下来,生前的最后一眼,只看到红霞满天,残暴非常,仿佛受封镇国女将军的那一天。
可她已经死了十三年了,灵魂在人间飘摇十三年,若说循环,如何会这么久?
救兵?李锋的亲弟弟,英亲王烈铖在带着五万救兵行军的路上,被叛贼一击毙命,人头挂在黑底白龙的皇家旗号上,整整三天,五万救兵是以昂首称臣,被叛军重编,一举同来袖手旁观叛军一气呵成地攻打进了都城。
不记得,涓滴都不记得。
老娘是镇国女将军,老娘提剑四周交战的时候,你小子他丫的人在哪儿还不晓得呢!
竟敢叫她丫头?你丫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妤温。”
李锋啊,李锋,她的君主,她的丈夫,她未曾有机遇出世的孩子的父亲,阿谁英姿勃发的天子,到最后,竟然成了大梁王朝的末代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