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色无其二的人,清楚就是苏岚。
苏峻饮下杯中酒,才觉苏岚投过来的目光,安静而无颠簸,就缓缓落在他身上,忽感觉耳根滚烫,长长感喟一声,将杯子落定桌上。
时下平辈相称,多用表字,以示尊敬,这岑斌便是乔安亭乔二的表字,郑彧的表字便是文若。世家间,倒是仍留着清原时的老风俗,对各家孩子也以姓氏加排行称呼。
玄汐倒是拍了拍苏峻的肩膀,力道拿捏恰到好处,将他从自个的化境中唤了返来,玄汐微微一笑,对上苏峻眼底那还未消逝的玄色,举杯道:“我敬苏大人一杯。”
玄汐脚步略顿了顿,便走了过来,坐在了苏峻身边空位,正对苏岚。玄汐倒也不是头回坐这桌,可都在身份未揭之时,口舌之争那里少过。可之于其他几人,觉本身同那讽刺了好久还未曾占过上风的人,竟然是站在一边的,倒是难堪至极,这神采瞬时绿了一片。
燕昭承举杯向他请安,这位年青的太子年仅十七岁,肤色细嫩,生的玉雪敬爱,瞧着比他的实际春秋还要小上一些,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乔二好好地做着咱白鹿书院山长,倒叫你给扯进尘凡里,一个谪仙样就沾了尘凡气。”沈毅笑着给乔安祎倒了杯酒,乔六本年不过十六岁,白丁一个,真按资排辈还上不了这桌,“小六这也该退隐了吧。”
玄汐瞧见苏岚的眼神落在苏峻身上,她眼里一片安静,如深泓,溯她眼波而下,瞧不出情感的半点颠簸,真不知该说她耐烦极佳还是演技高深,或者说,已是深恨到步步为营。
沈毅现在这番言语,叫乔六端着那刚接过来的酒杯,很有些难堪,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倒是冷了场。
“岑斌乃是鸿胪寺卿,彻夜哪能得闲。”苏岚接过萧文渊递来的酒杯,“乔岑斌这就把他弟弟拖给我了,我但是怕咱乔二的,哪敢对小六不好?倒是文若你,实在是个小人。”
涉世未深的燕昭承,又那里遇过司徒岩若这般的妖孽,一时怔楞,落在楚人眼里,也非常好笑,更添了几分鄙薄。
“人家哥哥把小六交给我,可不是叫你欺负的。”苏岚笑了笑,睨了沈毅一眼,倒算是得救,乔安祎顺势将那酒杯放在了桌上,低下头,好似真的害臊了普通,“哪有还未退隐,就要先领教你这酒桌工夫的事理?”
沈毅见苏岚开口,倒是端起酒杯,道:“既如此,隐之同我饮一杯吧。”
王愫忽的向苏岚祝酒,引得世人目光落到他二人身上,师出同门,情同手足,俱是不世出的人物,现在却各事其主,这干系当真非常风趣。
“王爷这边请。”乔安亭引着司徒岩若进入殿内,将他安设在燕昭承上空位,司徒岩若还是是重紫深衣,斜倚在紫檀椅中,一双眼半阖半睁,眼波流淌在这斑斓华堂。
司徒岩若目光却在苏岚这一划,似有异色,倒是低低笑出声来,举起杯子与他隔空请安,饮尽杯中酒时,姿势疏狂而不轻浮,他身后的周国官员皆是神采如常,对他如此不羁行动,早已见怪不怪。倒是燕昭承被他这姿势一时晃住,杯中酒洒落,亦是不觉,司徒岩若目光灿烂,含着三分戏谑瞧着他,更叫燕昭承宽裕。
燕国重文,崇古时君子风,讲克己复礼,战战兢兢君子之道。
重华殿里,一时衣香鬓影。≥ 苏岚与乔安祎并肩走入殿内时,已是四下喧哗。郑彧眼尖,见苏岚出去,便手持玉杯,迎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