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院的仆人,不但单是李氏中馈的仆人,更是这归远侯府的当家人。
李江沅瞧她这幅模样,眼中倒是浮起一片顾恤,叹了口气,便作势要去揽她,被她又一扭身避过,这说一不二的男人,却也还是不恼,站起家来,便走到她身前,径直便将她按入了本身的怀里。
“阮娘,是我讲错了,你别恼。”他低声哄着,“你啊,现在是惠安夫人,我陇西李氏的当家主母。”
李江沅那只空落的手,缓缓抚上她的发,乌黑的长发被盘在头上,盘成了凌云髻,只是,发上朴实,除了一支翡翠用心以外,再无其他的金饰,却更加将她衬得荏弱而出尘。
“还不是你阿谁好侄儿,冠军侯苏岚。今上还在潜邸时,便一力挑动,现在今上即位,在这大局未稳之时,便敢脱手,依凭的不也是他手中兵权和全部苏氏的大力支撑?”
但李江沅晓得,面前这个女人,这幅柔媚的仿若鲜艳牡丹普通的皮郛之下,却生着一副如铁石普通的心肠和骨头,藏在那双如水的凤眼以后的,是无情和狠辣。
陇西李氏的祖宅,颇大。
“啊”地一声轻呼,她那手背已是红了一片,才走出堂屋的大丫环文晴,立时便转过身来,回到她身边,才叫了声“夫人”,便听得一声冷厉怒斥。
“小叔。”惠安夫人苏氏回到后宅花厅之时,侯府四爷,归远侯李江沅正站在堂前那一架牡丹前头,手执茶杯,含笑而立,一张五官深切的侧脸,显得俊雅非常。
李江沅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落在她身上,凉薄暴虐便就化成了柔情似水。
“括隐一事,朝廷瞧着是势在必行。”苏氏任他抱着,将头颅搁在他怀中,如此这般含混的景象,她那柔媚声音讲出的话,倒是非常狠辣,“可陇西的根底,就在地盘,一旦朝廷决计对陇西脱手,李氏首当其冲。我觉得,要么便是现在便从中粉碎,叫括隐一事没法推行;要么,便别的制造事端,叫长平得空管这括隐之事,这事便能就势搁置。”
而她本身,倒是个孀妇,膝下后代皆无的孀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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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觉得,别的制造事端,不如前一种可行。”她的手缓缓攀上李江沅的腰肢,果不其然,便发觉李江沅浑身一震,“制造事端,不过是搁置此事,待得朝廷处理了,天然便又会持续括隐,咱头上这把刀,但是一向悬着,这一个别例,也不过是,叫那刀子,多停一会罢了。可我实在不肯意,过这日夜担忧那刀子掉下来的日子。”
“阮娘,还疼不疼?”
他虽身居高位,年亦过而立,但此时这嘴角噙笑,眼含戏谑的模样,同那秦楼楚馆里的风、流贵介,全无不同,倒是,更显得惑人。
“本侯与惠安夫人,讲我侯府的秘密之事,旁人,也许没命听。”
苏氏冷冷一笑,道:“孀妇门前,是非多。小叔亦知男女大防一事。”
苏氏还是低垂着头,缓缓道:“朝廷里那些人,都是废料吗,竟然只给他施加了这么几日的压力,便由着这新帝去了。要他们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