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愫又抿了口茶汤,脸上神采莫名,将那小盖钟又放回桌上,倒是瞧向齐朗。
“纳兰瑞的意义,摆了然就是要,她和玄汐打擂台。”王愫那张好似水墨适意的脸上,倒是氤氲起几分怅惘,“一朝廷一边关,这制衡的结果便弱了很多。”
“来人,请太尉大人来见朕。”齐朗唇边勾起几分难辨的笑意,“记得,请他速来。”
“陛下您,倒是真不鄙吝给阿颜制造费事。”王愫脸上笑意收敛洁净,那水墨江山般的面孔,倒是显出几分讽刺来,“只是,现在,她与司徒岩若算是临时站在一条船上,陛下越是行动,她二人之间的联络,只怕就越紧密。”
齐朗手中这本《临安集》,乃是苏颜十四岁的手抄本,人间再无其二,因此分外贵重。她少年时,便极爱这四梦的话本,而齐朗本不爱这些,她便亲身抄了一本,赠送与他,只道,见字如晤。现在,他倒是愈发品出临安的佳处来,她却已是如隔云端。当真应了那句,见字如晤。不得唔,只要枕上残言如旧。
“老七的婚期将近,不过另有三月,这个关隘上,楚国大抵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以是,纳兰瑞和司徒岩若的难缠,实难设想。”齐朗低头喝了口茶,才缓缓道,“一个是十五年哑忍的****之子,一个是伏低做小的胡人之子,这两小我的心性之坚固,我自叹弗如。”
庄周梦蝶,栩栩然,胡蝶也。
“若压不住呢?”王愫叹了口气,缓缓道,“陛下谋的不过就是,楚国朝堂闻知此事以后的状况。”
“反将纳兰瑞,如何算的上,是将她?”齐朗摇了点头,“现在这事,在楚国涉及有限,倒是仰赖阿颜雷霆手腕,将这事压得密密实实。”
“陛下,在这太极殿中,亦能讲论****之事?”王愫唇边又不期然便勾起几分讽刺,“此乃陛见之处,后代私交不该与江山同论。”
“贤妃娘娘那般作态,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晓得不当吧。”王愫冷哼一声,倒是极不耐烦和齐朗议论他的后宫,“何况,后宫前朝之间的相同,亦是紧密。”
“朕也是在替纳兰瑞找个来由。”齐朗笑意可贵有几分温润,眉眼之间,模糊可瞧出几分,昔年天子家五郎的模样,“玄汐想要回京,还真得有个契机。”
“陛下欲以此事,问责太尉?”王愫一顷刻便省过味儿来,倒是有几分极深的疑虑,“只是,太尉现在几可称得上是深居简出了,这事和他干系不大。”
“不但能够问责太尉,还能反将纳兰瑞一军。”齐朗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便叫人将那茶盏撤下,“今后,这明前龙井,叫她不准再碰。”
“王大人着甚么急?”齐朗睨他一眼,“若倦了,便去寻本书,自个看着便是。”
“并且,暗害这类手腕,并不磊落。用一次两次还可,不是悠长之计。”齐朗微微一笑,“不过,司徒岩若这手反击实在标致,你瞧,阿颜连脱手的机遇都没拿到,这事,就了了。”
“以是,陛下苦心设的这一局,被司徒岩若连消带打,就破掉了?”王愫站在太极殿那几排极高大的书架空隙之间,同齐朗说着话。
“谢仑向来忠君,天然是为君王解忧,才自请说项的。”齐朗冷哼一声,语气里倒是实足的讽刺,“不过,纳兰瑞也很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