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这是何意？”明玉皱了皱眉，一张白净的脸上，俱是迷惑和惶恐。
穆柯却还是浅笑着瞧着王愫，并不因他态度疏离而显出半分非常。
“太尉既然如此客气，我为长辈，倒是不由得想多说一句。”王愫安闲转过身来，脸上闪现出几分浅笑，看似温暖的面孔之下，却藏着非常残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刘氏靠近穆华嫣，在她耳边低语几声，穆华嫣的神采亦是丢脸起来，刻画的非常精美的眉亦是紧紧皱起。
穆柯心中亦是疑云难消，这所谓暗害陈叔年，倒和他半分干系也无。直到周国捅破此事以后，他才晓得这其中枢纽，竟是不期然便攀扯上了齐国，兜兜转转一圈，竟是落到了自个身上。
“只是，太尉这事做得实在胡涂。”齐朗又是一副少大哥成的模样，做这幅语重心长，倒不叫人觉着违和，“暗害这招，做出来本就是落人话柄的事。没被瞧出来也便罢了，偏生司徒岩若和苏岚反应极快，一下子便挑破此中枢纽。”
“明玉，你歇着吧。”李胜倒是勾起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来，侧过了身子，径直便取了新茶，动起手来，“叫人烧个水就成了，烧，先前从永宁寺里取返来的泉水就是了。”
贵妃遣来的侍女，正在背面跑堂带着小丫环，玩弄新贡的一批茶叶。见李胜端着小盖钟出来，忙放动手头活计，迎上前来。
“奶娘这是如何了？”穆华嫣瞧她神采不对，也从榻上坐了起来，指了指身前的小杌子，道，“坐下说便是了。”
“陛下。”穆柯叹了口气，又看向王愫，才缓缓道，“老臣胡涂，几乎变成错事。还望，陛下恕罪。求陛下，救臣。”
“是。”李胜接过茶盏，微微躬身，便回身而出，径直回了殿中西厢的茶水房。
穆柯此时，那里不知，变更虎贲军的，便是上首端坐着，只是含笑饮茶的齐朗。齐朗用同色明黄瓷盖，缓缓刮着那才、茶汤上浮动着的茶叶，瞧也不瞧穆柯一眼。
“且教赵尚书为您回嘴便是，文臣的事，是口舌官司，您啊，何必感染。”
“太尉啊，朕说了多少回，你啊不必如此谦恭。”齐朗轻缓一笑，眼中终究带上几分温度，“朕啊，是信你的。”
齐朗将手中的小盖钟缓缓放在书案之上，道：“李胜，这茶凉了，给朕，换一盏吧。你亲身去泡，这明前茶，旁的人，不该碰。”
李胜此时倒是给王愫换了杯新茶，上头还氤氲着茶色云烟。王愫缓缓拿起那茶杯，那热气升腾，将他脸庞亦是覆盖此中。他低头饮茶，掩住唇边那一声长叹。
“陛下，老臣惶恐。”穆柯将那折子递还给李胜，当即便跪倒在地上，脸上神采早瞧不出倨傲，只余一片惶惑。
王愫尾音上扬，声音已是非常凌厉，显出几分不平常的刻毒来。瞧向穆柯的一双眼清泠泠的，连半分豪情也无，却赤、裸裸地，俱是威压。
“谢丞相。”穆柯苦笑一声，倒是非常恭敬地对着王愫，欠了欠身。王愫微哂，便侧过身去，并不受他的礼。
“太尉大人快快请起。”齐朗脸上笑容暖和，眼底却半分笑意也无，“李胜，给太尉看座。”
“娘娘，您，切莫打动。”刘氏迟疑一下，倒是疏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