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三虽不通兵法,也看出黑潮的前端,正一点点朝这边挪动着。他答道:“有江湖人,他胜之不武。”
唐卿咳嗽两声,胸口微痛,扶着车壁喘气。十三立即端了热水过来,唐卿就着他的手喝了,面色这才平复,浅笑着对车外道:“熙文,叫神弩营筹办。二百五十步再射,杀一杀步千洐的威风。”
唐卿低笑:“如果他来,哪能等闲被你逮到?长枪营能够撤下了,换弓箭营上。不出半个时候,他会再来。”
十三压根就没睡,抱剑坐在车辕上。唐卿的车驾在营地最中心,模糊可闻声火线营地边沿,狼籍的脚步声、叫骂声和打斗声。
唐卿的声音在半夜显得有些沙哑:“肯定是他亲身来了?”
亲兵张了张嘴,讶然答道:“恰是。火势狠恶,唐将军正率兵抵当!”
“杀!”胥兵如吞噬统统的黑潮,向赭色前锋正面扑去!
步千洐这边的情势却明朗很多。他大喝一声:“撤回谷中!”在他和亲卫刀阵保护下,胥兵们终究中断了混乱和灭亡,掉头就往谷中逃。
步千洐身子一僵,脑筋转得缓慢想脱身之计,忽见那兵士身子一抖,竟似被甚么重击,埋头栽下了坑中。步千洐那里会放过这个机遇,立即飞身跃起,落在空中。却见一清癯的黑衣人蒙面立在面前,双眸清冷如月。
破月问:“这仗你预备如何打?”
但是这个时候,唐卿作为一个男性将领,因为看法的原因,忘记了步千洐另有个好帮手——颜破月。又或者他作为军事天赋,对武学却没有精确的观点,不晓得颜破月的技艺,与步千洐在一个段位。而兵士们在履行号令时,也有了小小的偏差——放进神弩营的除了步千洐,另有他们挡不住的颜破月。
在二百五十步到三百步的射程内,君和兵似有默契,突然如潮流般往两边分开。大胥兵都是一愣,箭雨已铺天盖地劈面袭来。
步千洐听她一个女子都全无惧意,不由得豪气顿生,转念已有了战略。他倒不是如破月所说,莽撞地去抢连弩,而是很清楚,决不能任由对方如许搏斗下去。
世人茫然点头。
“走!”那人低喝一声,回身便往东跑。步千洐见他背后数名流兵持劲弩追来,知他的意义是要带本身脱身,长啸一声,表示火伴神弩已到手,速速撤退,立即提气追了上去。
步千洐却笑了:“方才只去了二十人,此次全去。就算能猜到,也叫他防不住。”
他身边破月也一跃而起,看得清楚,低骂道:“连弩?又来这一套?阿步,我们去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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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月又被他逗乐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四千多人里,慕名来投的江湖游侠就有二百余人,如步千洐所说,狭路相逢,实在占尽上风。以是她也不是很担忧了。
虽只要不到十五人,但有步千洐带领,这一支小分队的杀伤力,却超越百人。妙手们发挥轻功,径直从胥兵们头顶踩过,猛虎般朝敌阵扑去。
强弓,闻所未闻的强弓,箭箭追魂夺魄,穿透胥兵的头颅胸膛。一眨眼的工夫,最英勇的前锋们,被扎成马蜂窝轰然倒地。
唐卿低低“嗯”了声道:“奉告熙文,做做模样,放他们走。”亲兵迷惑地领命走了,十三看着低垂的车帘,默不出声。唐卿的声音却又传来:“你不必欢畅。步千洐还会返来,我要活捉的是他,不想平白折损兵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