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但步千洐是个环境越艰险越不伏输的人。没钱用饭,他便当用军中所学,在山林间布些圈套,逮些飞禽走兽。偶然候生吃充饥,偶然候到集市中卖了换钱,也能勉强保持。
赵君陌不等他说完,忽地一把抱住他的腰:“步大哥……你别去了!我不嫌弃你,你配得上我!我,我们……”
那兵士浑不在乎道:“你连这个都不晓得,还来白喝粥?天下皆知,天子赐婚,诚王殿下娶的是卫尉颜朴淙大人的独生女儿颜破月。”又对身边人道,“前一阵还传闻这颜蜜斯死了,没料又寻了返来,再醮诚王,真是好命。”
她不敢回缚欲山,便一起背着他,于山下数里外的集镇找了农舍住下。幸亏缚欲山经常有人来挑衅而后被打残废,以是山脚下亦不乏名医。她找人替步千洐接了手脚筋,再过月余,便能行动自如。只是满身技艺,能发挥开的只怕不到半成了。
这一指却已令步千洐手腕剧痛非常。他平复了半晌,缓缓扯开赵君陌的手,起家下床。
“水……”他喉中干涩不已。
那妖妇公然暴虐。步千洐想,只消个几日,他便会饿死在这荒凉的山脚下。罢了,死则死矣,也好过以色奉养那帮妖女,苟活于世。
步千洐闻言一怔,先是欣喜,而后是模糊地……不敢穷究。
两个月后,他终究行到了帝京。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这座大胥最宏伟繁华的都会,倒是他来得最辛苦的一次。连日驰驱,他已衣衫褴褛、骨瘦嶙峋,完整与乞丐无异了。他也不在乎,向守城卫兵问清诚王府地点。那兵士转头向身边人笑道:“诚王大婚已稀有日,仍然广布善粥,这下好了,四周州县的乞丐都赶过来了。”
赵君陌本来端着药罐,“啪”一声摔碎在地,失声道:“你要走?”
身边那人笑道:“传闻颜蜜斯貌若天仙,诚王亦非常俊美,真是郎才女貌啊!”
他这一起历尽艰苦,却从未有过放弃的动机,只因想着到了帝京,便能见到慕容湛和破月。他虽已是废人,但深知慕容湛义薄云天,破月情深义重,一心只想与他们团聚。至于破月,他也曾想,本身已有力护她,见了一面,便与她告别,勿要拖累她一世。
步千洐心神一敛,举目环顾四周,只见这是一间浅显农舍,而四周并无其别人的气味。心念一动,问道:“你……救了我?”
一名乞丐一脚将步千洐踢倒在地,步千洐大怒:“老子……”
步千洐并非痴钝之辈,如何看不出赵君陌对本身由恨变爱。他感觉匪夷所思,但既发觉到,天然能避则避,以是伤势略微好些,他便想告别,免得再生纠葛。见她失态,步千洐咳嗽一声道:“是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女人此后如有差遣,千洐不敢不从,决不食言。”
只是他初识情滋味,当日热忱似火,却屡肇事端,不得不与破月分离,万般柔情打动化作流水。现在她已近在天涯,他又模糊生出些期盼——倘若破月执意要留在我身边,我又如何狠得下心弃她于不顾?
“步千洐!你这傻子!废人!你返来!”清脆而焦心的嗓音,久久回荡在沉寂的村庄。而步千洐昂首看了看星空,辨明方向,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摆晃朝西北帝京去了。
说完也不管她惊怒神采,回身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