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缓缓将画像抽回,默不出声转头就走。
这日刚回到唐府,便撞见了下朝返来的父亲、兵马大元帅唐忠信。十三只淡淡地点头,算作打了号召。唐甜笑吟吟地将爹抱了满怀,这才拿动手里的画像持续往房里走。
唐忠信已五十不足,须发斑白,却扑通一声跪在精舍门口:“大师,你为何……收了那人做弟子?”
“肉香?”有人不太信赖。
半晌后,苦无衰老的声音才传来:“本来你也认出他了。他长得的确很像他的父亲。”
唐卿深思半晌,问诸人:“我军有多久未入丛林巡查?”
标兵队长点头:“末将当时也非常奇特,带人悄悄上了峰顶,却只见地上一摊篝火,还扔了些油腻腻的竹签。我们立即四周查探,忽地只觉后背一麻,已被人点了穴,转动不得。
唐忠信听得惊奇,深思半晌,却道:“可大师现在教出一名绝世妙手,他如果跟那人一样善于兵法,岂不是又为天下招来兵祸?”
“阿弥陀佛,那人曾与老衲有过一面之缘。当日他……抱着沉痾缠身的老婆,千里迢迢到了南天檀寺,只为求老衲以佛家纯阳内力相救。老衲当时恰是怀着与你一样的执念,不肯脱手相救,成果……终致那人妻离子散、嗜杀成性,天下生灵涂炭。
唐卿沉默半晌,道:“我晓得了。你退下吧。既已查明文峡山脉并无伏兵,全军消弭禁令,练习如常。只是……”
唐卿出身世家,他深知成为一个名将不难,批示才气、经历,再加上一点运气。这些都能培养一名名将。可要成为不世的名将,这些远远不敷。
“一个极好听的女声答道:‘你不能怪他们,这山又不是你的。’
十三还未答话,唐甜已道:“这是二哥的好朋友,苦无大师的两位关门弟子。爹,他们长得都雅吗?跟二哥站在一起,立即把二哥比下去了!”
十三言之不详,唐卿稍一考虑,便知端倪。只是蛮族异动,步千洐这么巧便在此处,不能不令他生疑。以是他才有阿谁猜想——是否大胥军队已北上偷袭?
步千洐沉默不语,拉着破月又磕了数个响头。
“立秋以后,气候酷寒,便未再巡查。”
标兵队长这才详细汇报:“昨日末将带人到了文峡山脉,搜索到天明,并未发明屯兵。在半山腰正欲折返,俄然闻到一阵肉香……”
两人已有三个月不见苦无,俱是欣喜,在旁肃立等了一个时候,苦无才落下最后一粒子,抬眸望着二人:“练得如何?”
破月蹙眉站在一旁,奇道:“你对着舆图看了半宿,得出这个结论的目标是?”
苦无长叹一声道:“何谓外人?何谓本身人?忠信,天下大同,大胥子民与君和子民,又有何辨别?
苦无沉默半晌,声音安静如水:“你我皆知,大战将至,乱世方始。他或许为祸天下,又或许,只要他,能安定这乱世。你又岂知我本日种下的,是福缘,还是祸端?阿弥陀佛,上天既然将他送到老衲面前,老衲不过适应天意,赌一赌罢了。”
“那男的笑道:‘各位军爷,我们这就下山。请转告十三他哥,步某此行并无歹意。多谢接待,本日便告别了。’
唐忠信深思半晌,厉喝道:“来人!备马!”
他一夜奔驰,日出时分,终究赶到南天檀寺后山。却见晨光当中,精舍房门紧闭,冷僻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