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翔朝徐宏远努努嘴,做了个古怪的神采,没有言语。
欣瑶接过茶盅,喝了一口,会心笑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只是再短长的人,也抵不过明枪暗箭,抵不过诡计算计,抵不过大天然的力量。”
她往西院走得也更勤奋,常常死皮赖脸的缠着老太爷说东说西,天南海北的胡吹,暖阁里常传来一老一少的笑语。惹得西院的众仆人几次侧目相看。
……
燕浣元眉心微皱,终是叹了口气道:“如许便好!”
这一日,欣瑶从书房返来,觉着有些累,早早的便睡下了。夜里不知为何,俄然惊醒过来,心微微一跳,只见一黑影目光灼灼的站在床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徐宏远瞧了杜天翔一眼,起家恭敬的应道:“必尊之,敬之,善待之!”
轻絮声音轻抖,却笑道:“大奶奶,大天然是个甚么东西?听着像是很可骇的模样?”
萧寒低下头,轻啃女人的手,动容道:“想着你在家等我,不敢不返来!”
欣瑶玩皮的点了点那张胡子肮脏,尽是风尘的脸,手逗留在干裂粗糙的唇上,悄悄婆娑道:“我晓得,你舍不得扔下我的!当年那么高的山涧,你都没有寒舍我,更何况现在!”
外间守夜的轻絮闻声里头的动静,忙披了衣裳,掌了灯出去。
燕淙元敲了两下椅背,皱了皱眉,拍了两下掌,对着践约而置的黑衣人道:“再派几路人马去探,定要给我探出个消息返来!”
圆脸丫环顿脚啐道:“你啊,就是个爱操心的命!安安份份的当好自个的差,旁的,想那么多做甚么?被人听到,还落不得好。”
圆脸丫环口无遮拦道:“大奶奶都不急,我们急甚么?”
半个月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杜云鹏见了萧府送来的精美糕点,竟食欲大动,连连吃了几块,直叹好味道。
顾氏见女儿另有闲情义致做糕点,多日来悬着的一颗心终究放下。
萧寒狠狠心一口咬下,却非常和顺的用丰富的手掌抚过女人的眼泪,很有深意道:“瑶瑶口是心非的时候,笑得最都雅。”
沙哑,暗沉的声音令欣瑶心中一暖,眼角潮湿道:“祖父说我脑筋聪明,四肢调和,身材安康,反应敏捷,吃得下,睡得着,唠家常的本领,能把死人都说活过来。”
欣瑶自嘲的笑了笑道:“他的话,你们倒记得清楚!”
燕浣元见屋子里没有外人,顿了顿道:“阿远,我那宗室堂妹性子可还和顺体贴?”
轻絮吓得变了神采,却见欣瑶玉手往窗外一指,神采黯然道:“风,雨,雷,电,雪,山脉,河道,便是大天然。春日的干旱,夏季的洪涝,夏季的暴雪便是大天然。人在大天然面前,不堪一击!”
脸上粗糙的疼痛使得蒋欣瑶忘了手上的八个牙印,她抓住男人的手,就着暗淡的羊角宫灯细细一瞧,尽是裂开的口儿,心知这一趟必是历尽艰苦,饱受风雪,九死平生,遂嗔笑道:“怎的就混成了这副野人模样,需得好好的给我养返来,不然,我便不喜好了!”
轻絮的话如涓涓细流泌入欣瑶的心脾。想再远,再多,烦恼着,担忧着,揪心着,倒不如顾着面前。有些事,当你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要顺其天然。
欣瑶与他对视半晌,方才幽幽道了一句:“脏死了,还不快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