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听得世人啧啧称奇,却不知是否有人听懂了黛玉话中劝人向为善之意。别人不知,只王夫人,大略是没有懂的,因为没过量久,她又问了凤姐一句话,让黛玉忍不住又想咳嗽了,“前个儿让你找的缎子,可寻着了?”这位二舅母还真是不断念呢。好吧,你必然要抖一抖你这荣国府实际当家人的威风,我也只都雅着了。黛玉不敢再喝茶了,也不敢吃东西,噎着可比呛着更难受呢。
黛玉止了咳,按着胸口歇了会儿气,见王夫人扣问,忙回道:“多谢舅母关爱,原是母亲生我时艰巨,胎里带来的一点寒,打小儿会用饭时就吃着药,只是都不顶用。三岁上,来了个癞头和尚……”她停了停,又咳了两声,压下心中想要恶作剧的设法,她可真想说那和尚给了她一块玉,以是本身就好了,嗯嗯,不,她可不要图一时贪玩,给本身惹些是非上身。也不好说甚么不见外姓亲戚的,这会子一大屋子的“外姓人”,说了这个,岂不将人获咎个遍?“说要化我削发,我父母固是不从,又苦求了很久,那和尚无法,说我家久作积善之德,即渡不得有缘人,就保个安然罢,逐给了一丸药,又念了两日经,方去了。爹娘本也存疑,不想我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到现在,身子虽缺点,倒已是无妨了。”好吧,她可不要吃药,非论真假,非论是毒药还是补药,都不要。
“有没有,甚么要紧。找不着,也该顺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mm去裁衣裳的……”黛玉本置身事外埠旁听着,猛不丁听到王夫人提起衣裳来,方知本来竟是冲着她来的,一时内心只如被猫抓了般,生疼生疼。她此时穿得,自是红色孝服,因为是来见祖辈,黛玉为着母亲,也不好太刺激外祖母她白叟家,是以穿得并非斩衰,只是一身素色的布衣,头上除了白绳,也饰了两朵素花。依她现下的身份,如此这般已是最大的让步了,那里能穿甚么缎子,更莫说其他的色彩了,王氏此话,难道直指她带孝进府?
“瞧林女人这身子,想是,有些不敷之症吧。常服何药,怎地不根治了?”王夫人高低打量着黛玉,体贴肠问道。
一时到了地儿,大娘舅略见了一面,也是温言相慰了几句。黛玉用心打量了一二,天井厢廊,娟秀小巧,并一屋子美姬丽妾,确是个和顺乡,繁华处。可惜,无一处,无一人,有为她母亲披白。是以黛玉对她的这位大舅,母亲的长兄,也生不出多少敬爱之心。
丫头们奉上茶来,凤姐为贾母奉了茶,又亲亲热热地端了盏送至黛玉手中,黛玉欠身接了,抬眼向凤姐一笑,倒是本身呆了一下:凤姐的妆容非常的精美与……厚重,且她身材高挑,又是已为人妇的身份,黛玉初见时未曾细细打量,是以先入为主,觉得凤姐定有十□岁,此时两人脸庞相距天涯,黛玉才惊觉,这位琏二嫂子,只怕也就是舞勺之年(十三至十五岁之间),幼年得让黛玉讶然……
“对了,凤丫头,月钱放过了未曾?”二舅母王氏看似闲闲地提起此话时,黛玉正抿着口茶,听得这句,一时忍俊不住,给呛得咳嗽了起来。惹得贾母关爱不止。鹦哥忙给黛玉抚背,一屋子的人都望将过来,倒将王夫人这话临时打断了。
一怔之间,耳入耳见贾母问起她母亲所得何病,如何延医用药如此,黛玉心知此时不是发楞的时候,忙收摄心神,谨慎应对。待说到母亲如何送棺发丧之事,贾母不免又伤感起来,“我这些后代,所疼者独占你母,本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悲伤!”说着,搂了黛玉在怀,又哭泣起来。不免又添了一番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