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侧头想想,有些茫然隧道:“我倒确是记取,那石头应在甚么山上才是……”
展眼看看,这一室的朋友均神采沉重,黛玉不免有些打动,故而笑劝道:“各位也休急,虽说听来我宿世确是上了那警幻的当,但现在我不是好好儿地在这儿么,想来古今多少神仙下凡历劫,也都顺利地回弃天下了,我的运气也一定较他们差。”
那厢里迷谷倒是一声冷哼,道,“郁结缠绵之意,酬谢灌溉之德,哼,本来尘寰却在尽传此话,连汝本身都信觉得真……真真是,混合吵嘴。”
黛玉豁然开畅,“那河便是灵河?”
那厢警幻却传话来讲‘因果已定,再无变动’。又说她当时得知你与石三生生了吵嘴,美意往你处安慰,谁知你是本性孤傲,再不肯欠人半分,执意要在她处挂名下凡报恩……现在木已成舟,她实在不美意义见我等。”
三桑说着举杯润了润唇,向黛玉笑笑,道:“说来许是那石三生原身与你较近之故罢,他在你府邸打秋风的光阴却还多些。偶然我族的集会,他也会随你一同前来。哎……想来这茫茫九天当中,只得他这一名石仙,实在也有些孤傲……”
“长错了处所么,哈哈,倒是头一次听你这般说呢。……昔日你总说那石头太大,扰了你的清修,成日里叫他搬走呢。”一旁箨君以手击案,笑得张扬。黛玉倒是不信,“世人都说绛珠因未酬谢神瑛灌溉之德,故五内当中郁结了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是以投胎下凡以其泪报恩,又怎会那般……说那石头?”
三桑也叹道:“我族之人因无有杀孽,一旦得道成仙,法力却较他辈高上些许,尤以你这般自成于天界的,更是免了下凡的灾害,本可平生清闲安闲的。但若下凡……这历劫一道,与法力凹凸全无干系。纵是我等道心坚毅,但也会因脾气太真,看不透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是以常常灾害重重,较别人多受很多折磨――自是更加难以渡劫。而一旦历劫有失……那可就是神形俱灭的了局啊。
你与石三生虽比邻而居,较别人熟谙些,可恩典二字倒是从何提及。警幻厥后讲是你为了还石三生几千年前的灌溉之情,……就算此情真是有过,他石三生常日在你府内喝的美酒玉液也尽够还上千百回的了,却还来提这些……何如你当时只一意要下凡告结束去,哎……
三桑又道,“……我等也是厥后得人指导,方知此番是那警幻因爱生妒所设的骗局。她因觉着那石头与你靠近是为了原身与你比邻之故,就想借机将那石三生的原身一并挪至赤瑕宫去,故哄得石三生连原身一并下凡去走一遭。……若她仅限如此也还罢了,她却又怕石三生牵挂于你,更将你也骗下凡去历劫,以求化去你二人的旧义,乃至将你……,真真可爱,恼煞人也。”说到忿处,三桑不觉将手中酒樽重重往案上一拍。
黛玉却奇道:“她要那石三生的原身,自与他说去就是,做甚么弄出这些妖娥子来?”
祝余放了酒樽笑道:“只怕她是说过的,但我知石三生定是不肯的。有回他与我喝酒时叹过,他本是为补天而生,现在虽未用着他,他却也怕哪日娲皇要用他时寻他不着,是以他是断不会使原身离了这青埂峰的。……那一僧一道却也不知是那里来的,倒也有些手腕,竟能将他哄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