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被袭人揭了新伤,脸上就有些讪讪的,一时也就忘了再问袭人到底说了何话惹怒黛玉,又关紫鹃何事……尽管埋首往前走。他也是孩童心性,心道袭人即自承其错,想来黛玉罚那紫鹃就没甚事理,正可去说上一说。――他却全忘了昔日的败绩,竟起了心要去与黛玉一论雌雄。
连日里雪重,抄手游廊边就都半垂了帘以阻雪势。湘云因着发饰不整,不肯人见着,也不谈笑了,只与黛玉两人悄悄一起行来。却忽地模糊听到紫鹃的声音道:“……主子们的事,也是我们该群情的么。”
待两人再略近几分,这才又听得一个声音模糊道:“……不管哪个主子,老是该经心极力奉侍,说甚么贾家林家的……”这个声音林、史两人都熟,倒是宝玉屋里的袭人,听来倒是方才有人说了甚么,她在安慰普通。只是黛玉听得林家两字,脚下不由一滞。
2、笑骂由人我自吾 出处: ★清・褚人获《隋唐演义》第七十六回
“呸……你这是说得甚么话?更加没理了……姊妹们在一处,本就……”紫鹃还待说甚么,忽听得门外一声轻咳,唬得说话的几人立时静了声,心下俱都吃了一惊。
这般笑闹了一场下来,两人俱都乏了,躺回榻上再不想动,湘云不由嘟嚷道:“还是屋子里好,又能躺又能闹,松快多了。”
黛玉侧目掩唇笑道:“是极是极,原是我的不是,这脑袋本不是用来想事儿的,只该留着梳头也就尽够了。”
“你们,你们……哼!”这倒是宝玉怒了。
黛玉与湘云对视了一眼,见已近贾母正屋前。心下略一思忖,知是紫鹃闲来到贾母房中寻了旧时姐妹说话呢。只是这句话后,又没了下文,想是方才紫鹃一时冲动,这话声才高了些。
宝玉好歹听明白了些许,脚下不由就止了步,回身问跟在前面的袭人:“林mm倒是为了何事要罚紫鹃?你先莫哭,说清楚些。”
黛玉一撇嘴道:“她屈甚么,若不是我拦得快,她还不晓得要说些甚么呢,不也落个‘妄议主家’的把柄。”
……湘云因笑道:“宝姐姐,你这话虽是顽话,恰有人至心是如许想呢。”虎魄笑道:“至心恼的再没别人,就只是他。”口里说,手指着宝玉。宝钗湘云都笑道:“他倒不是如许人。”虎魄又笑道:“不是他,就是他。”说着又指着黛玉。湘云便不则声。
袭人哪敢真去直撄黛玉之锋,不过是找个由头抽身,回屋里寻摸了半日的说词,方往内书房里去寻她的背景了。
因这内书房本就在贾母院中,宝、黛两人往这书房里来,竟是连二门都没出的。是以平日并无大丫头相随,只带两小丫头来往。现在袭人在书房外东睨西乜的,实在打眼,倒使得袭人不大美意义往里闯。自有哪会懂眼色,会现殷情的小丫头忙忙地往里通报了。宝玉不知屋里出了多么大事,心下实在有些镇静,吃紧地跑将出来。
黛玉见湘云鬓上的头发笑得略有些疏松了,只说让取了妆匣过来给她理理,不想这书房置来是公用的,别名是书房,再未曾备下这等事物。黛玉待想让人取了本身的来,又碍着这屋里现有男人在,总归觉着不大好,是以偷偷表示了湘云,两人带了小丫头就悄悄地离了书房,欲回屋整妆。
湘云将两句话暗自默念了两遍,心下豁然,神采倒是垂垂转了过来,忽又想到一事,支起家来问道:“我先听着,紫鹃句句都是护着你的,你怎地却要罚她。”